我在华国修文物[古穿今](119)
池砚猛地转身,向那个肿瘤病人走去。
檀木扇横在他身前,被他挡开,抬脚就要绕开。
“诶——”
袖口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揪住。
夏菱探出脑袋来,沉声道:
“你干什么去?”
第六十五章 叫高佳缘给本堂主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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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菱加重手中的力道,池砚的袖子被她揪出褶皱。
“不要去。”
感受到手中的袖子几乎快要滑出指间,她挡在池砚身前:
“他不是你该救的。”
池砚推开她的手臂,径直朝那个病人走去。
那张怪异的脸上,血管与脓水混杂在一起,形成的丑陋屏障,将他们包裹在一个罩子里。
外面的人嫌恶唾弃,里面的人自怨自艾。
除了一只裸露在外的眼球。
红色血丝布满。
随着池砚的脚步越走越近,眼球中央的黑色瞳孔骤然蜷缩,晶莹的液体迅速积聚在眼球周围,顺着凹凸不平的面部滚落肮脏的黄土中。
“别怕,我来帮你。”
池砚慢慢将手递出去。
病人整个身子颤抖得不像话,呆呆地看着池砚。
表情太过震惊,连带着脸上的肿瘤都晃动起来。
似乎一开始也没想过,外面的人会接受他的求救。
贫民窟的时间多久没有转过了?
这里仿佛天生就被世界遗忘。
双子塔的背后,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这里的人生来就没有与命运说不的资格。
每次外面的人进来,他们其实也没有真正想过会有人回应。
病痛、饥荒、绝望……
这里的人得不到人类该有的教育,野兽不像野兽,人不像人,游走在怪物这个词的范围里。
无法逃脱。
一切一切,像个缠绕的钢丝球,这样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诅咒,将他们全数捆绑在一个名为深渊的牢笼里。
日复一日,每天不知天黑日照,只是一味地重复着自己所知甚少的惟一继续下去的理由:
请救救我们。
如同一台流水线机器。
而现在,有人向他们伸出了手。
这只手白净,光滑,如同圣洁的光。
病人变形的嘴巴张了张,垂眸看了眼自己静脉曲张的枯瘦手臂,脑袋低埋下去,吃力地将手背到身后。
他缩回自己的龟壳。
在那边的人面前,对比自己丑陋的外表,自惭形秽。
临近希望,反倒退缩,害怕自己会玷污了这来之不易的圣光。
池砚也没有强迫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手臂毫不动摇地前伸着,目光温和。
夏菱侧眸,望进那片温润的湖泊里。
那里风平浪静,淌着涓涓细流,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
无论光辉,亦或是堕落。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穿透新月庭狭小的天缝,洒落在池砚身后。
细碎若钻尘。
某一瞬间,夏菱好像见到他肩胛骨处,伸展出柔软宽阔的羽翅。
天使。
这个词闪现在她的脑海。
少年至纯,当真美好。
但是……
眨眼间,所有光晕消散。
病人犹豫许久,心底坚硬的外壳一点一点碎裂。
池砚鼓励地看着他,示意自己朝上的手掌。
他只需要将手放上去,其他都不用担心。
病人慢慢伸出手去。
向着池砚的方向。
向着那处微笑溢开,对他释放来之不易的善意的光——
哧!
两指相接的瞬间,黑红的血液四溅开来!!!
滚烫恶臭的味道蔓延整个庭院,那群人团更加疯狂了,拼命向这边涌过来,残肢断臂疯魔般从各处飞射出来。
扭曲的山洞嘴发出他此生以来最痛苦,分贝最高的嘶吼。
不过几秒,那摊不成人形的病人被人团淹没,皮肉扯离、骨头掰断、浆液崩裂的声音刹那间充斥每个人的脑海。
寒意从脚趾急速蔓延至每一根血管、每一根汗毛,头皮像被无数蚂蚁噬咬。
池砚惊恐地看着懒懒倚在廊柱上的夏菱。
光暗之间,她一身红白旗袍,秀丽的脸庞绒毛依稀可见,岁月静好得不像话。
红唇黛眉,漂亮得不可思议。
夏菱眉也不抬,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檀木扇。
“你杀了一个无辜的百姓。”
池砚声音颤抖,喉头哽咽,他怎么也无法忘记刚才那一幕。
他已经明确感受到指腹相触的温度,只要再多一秒,他就能彻底接住那个可怜的人。
却眼睁睁看着他被横来的锋利刀片四分五裂!
偏偏,杀人的刽子手就站在他身边。
堂而皇之,丝毫不见愧疚,光明正大当着他这个人民警察的面!
仿佛在讽刺他的无能!
怒气、愧疚聚满胸腔,池砚终是大声叱责:
“你怎么能轻易伤害一个病人?!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