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段忱大概是天太冷，又或者摔得太疼，身体还微微瑟缩着，林简衣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温声问：“还能站起来吗？”

段忱没有说话，沉默的从林简衣怀里退出来。

单薄的校服空荡荡地挂在他身上，少年身体过于瘦弱，好像外边的冷风只要轻轻一吹，他整个人就会被刮走。

他嘴唇边还沾着点血，应该就是咬的那几个男生的血。

“牙口不错。”林简衣笑了笑，打开办公室的门，“先进来吧，站在外面不冷吗。”

办公室空调暖意很足，没一会，段忱脸上被冻出来的苍白就减弱了不少，嘴唇红润了一点。

“你之前那件棉袄呢？”林简衣拉开他对面的一张椅子，指给段忱坐。

段忱没有动，他盯着林简衣，漆黑的眼珠缓慢地动了动，过了会才说：“狗，咬坏了。”

林简衣点点头，没有多问他为什么只有一件棉袄，看了眼段忱额头撞伤的血迹：“稍等，我给你找药擦擦。”

这所中学里虽然配了校医室，但形同虚设，林简衣在办公室翻找了一阵，终于从角落里翻出个小药箱子。

打开箱子，基本药品都还有。

“坐这，给你上药。”他又指了下先前的椅子。

段忱这次动了，他安静地坐到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又在林简衣吩咐下把椅子拉近了一点。

小孩的额头擦伤了一大块，渗出来的血看着吓人，但还好伤的不深。林简衣用棉签沾了碘酒，轻轻在他破皮处擦了擦，下意识放柔声音说：“可能会有点疼，老师轻点。”

段忱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抬头看他。

两人的距离又一下贴的很近，但不像刚才那样很快分开，他这次可以清楚地闻到林简衣身上淡淡的皂荚味，干净，清爽。

段忱舔了舔自己的牙尖，眼睫垂下，掩去眸中闪过的情绪。

从头至尾面前的小孩都没有露出疼痛的表情，林简衣上完药后，手指轻敲了几下桌面，问他：“午饭吃过了吗，要和老师一起吃吗？”

其实前一个问题算是白问，两人初见段忱就在和狗抢东西吃，想也知道这小孩平日该有多饿得慌。

果然过了会，就见段忱慢慢地摇了下头，然后开口，声音依旧有丝沙哑：“要。”

午饭林简衣只打包了一份，现在再下去食堂恐怕也早没饭了，林简衣思考两秒，决定自己再到外面买一份回来吃。

学校附近的小餐馆很多，林简衣走进自己刚来这个世界时吃的那家，店老板还记得他，打完招呼后又热情地送了林简衣两包子。

系统：“哇，宿主，那个老板为什么总是送你包子呀？”

林简衣眨了下眼：“看我好看。”

系统很乖巧地捧了个场。

回来时，段忱还坐在椅子上，姿势和林简衣走前一模一样，仿佛他这十几分钟就没动过，像尊沉默的石像。

“怎么不吃？”林简衣看食堂打包的那份饭没动过，随口问。

段忱看他：“你说，一起吃。”

林简衣弯了下眼眸：“这么乖啊。”

段忱没有接他的话，眼珠动了动，视线移到林简衣右手拎得包子上

“包子。”他说。

林简衣嗯了一声，“是包子，”他将热乎乎的包子放到段忱面前，眼眸弯了弯，“刚出炉的，要吃吗？”

段忱最终在两份饭里面还是坚定地选择了包子，林简衣怕他吃噎着，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一顿饭吃完，段忱用林简衣递来的纸巾擦干净嘴，忽然开口：

“你不问我。”

“为什么？”

林简衣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问什么？”

段忱歪了下头，一字一顿缓慢地说：“我妈妈。”

林简衣把打包的塑料袋系好，放到办公室门口，准备临走的时候带出去扔了，闻言道：“我为什么要问？”

“他们都问。”

林简衣发现这个小孩说话怪好玩的，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他坐回到椅子上，单手支起下巴，眼眸弯弯，好脾气地继续问：“他们是谁？”

段忱盯了他半天，漆黑锐利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过了会，面无表情回答道。

“和你一样的人。”

第04章 店长（四） 被偏执崽子看上后

段忱的眼瞳颜色太黑，也太深，像是冬日最冷寂的深湖，冰冷，没有光亮。

一瞬间，林简衣还以为他指的是自己外来者的身份。

系统也有点被吓住了，咽了下口水，怂怂地说：“宿主，我怎么感觉背后有点凉凉的呀。”

林简衣说：“你前几天还觉得人家是个小可怜。”

系统：“……”

不过还好段忱接下来又开了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语气平直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