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孙九娘仔细设计过的,搭建在烤炉上的棚架格外加了小烟囱,并且棚架的长度很长,可以一直延伸到后厢门前,这样来回前店后厢时就不会淋雨淋雪。
沈怜雪前后都看了一圈,颇为满意,就连前面的旧柜台她也很喜欢,说可以继续当柜台用。
孙九娘见她们母女都很满意,便领着她们又去了隔壁。
隔壁店铺原是卖酱料的,而且酱料还不是自家所做,只是去近郊采买便宜酱菜回来分卖,生意其实一直还行,但听闻人家要自己去租宽敞店铺自己做酱料,因此便不再续租。
孙九娘打开房门,沈如意一进去,就哇了一声。
原因无他,这一处商铺太干净了。
干净到里里外外什么东西都无,就连柜台和桌椅都被搬走,只在墙角留下一把光秃秃的扫帚,扫地怕是都费劲。
孙九娘拍了拍两间店铺中间的墙壁:“这是后加的,里面都是空堂,好拆,不承重也不碍事,上面的房梁完整,铺子其实还是打通了好。”
沈怜雪跟沈如意仔细瞧看,觉得确实是很不错。
不过这边的店铺没有后院,只有前门,就不如隔壁来的敞亮。
“若是把中间的墙打通,在后门边做一排桌,放我们的菜品,后厢改成后厨,加锅灶和烟囱,上菜出菜就简单得多。”
沈怜雪同女儿商量,沈如意点头:“对啦,这个旧柜台就放在门口,另一边摆放咱们的煎饼摊,这样食客就只能从这一处进出,绕不开柜台的。”
孙九娘听着沈如意给母亲安排摆设,不由咋舌:“你这小丫头,可真是聪慧啊,这主意都想到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主要是他们铺子里女子居多,若是生意确实很好,难免有客人会逃单。
任何食肆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她们不过是未雨绸缪罢了。
沈如意站在店铺里,很是有些挥斥方遒:“这里,以后就是我团团的了。”
孙九娘:“噗。”
娘几个看完了店铺,孙九娘回去就让沈怜雪在契约上增加改后厢为后厨这一项,证明双方都应允。
前面店铺中间的隔墙是孙九娘理应拆除,不写在内。
如此一来,这一间拥有八扇门的店铺,就正式租给了沈怜雪。
沈怜雪拿着那张契约,起身对孙九娘深深一躬:“多谢大姐,我们一定会努力,把生意越带越好。”
孙九娘笑着道:“多谢老板赏光,长租哦。”
甜水巷这边定好房租,沈怜雪便正式开始忙碌起来。
而此时的沈家,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事情还要从前一日说起。
昨日是上元节,这本应是阖家欢乐时,但沈家却并无人特别庆祝,厨房里准备好了晚上的家宴,到了饭时也无人出现。
家中的几位家主们,除了瘫痪在床的沈文礼,竟无一人在家。
左近榆树巷口,柳四娘手里捏了一张薄薄的纸,一步步往里走。
虽然下午时候,女儿在家闹了一场,又偷偷跑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柳四娘一心都是银子和生意。
若是真能买下隔壁的香水行,那沈家在香行街就是独一份,拥有三处大汤池和铺面,说不得还能在香水行会中拔得头筹,成为行首。
成为香行行首,对于曾经低三下四的柳四娘来说,是最大的诱惑。
介时,她想要的风光,尊重和体面,便全都有了。
不用沈文礼施舍,不用给沈家那些族老高额分红,她自己就能掌控沈家,成为未来的女行首。
怀抱着这样的美梦和做梦也数不完的银子,柳四娘终于在张管事的鼓励之下,来到了另一处逼仄的屋舍前。
张管事道:“大娘子,只要赌这一把,以后便什么都有了!”
“以后一日都可进账十贯钱甚至更多,光凭这一处,一月就能多进项三百贯,一年就是三千贯。”
管事说得热火朝天:“不过两三年光景,大娘子便可连本带利还上,以后便是纯赚。”
官府其实不允许坊间开设高利贷,让地主买办获得暴利,但急需用钱的大有人在,屡禁不止,只要不拿到明面上来说,大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些赚高额利钱的“东家”也会开设正经商铺,给官府交税。
能在汴京开设“钱行”的东家,大多都有些关系在里面,百姓不敢得罪,许多商贾也不敢得罪。
张管事引领柳四娘来的这一家,便是汴京中最低调也是本钱最多的一户。
他们家在汴京商铺繁多,每年纳税颇丰,家族中做什么的都有,只有一个邵三爷专管“钱财往来”。
张管事引荐的便就是这位邵三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