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芷红看她这状态，更加忧心她的精神状态，如果说她之前还算是半疯，现在看起来像是完全疯了。

吴芷红：“……你还好吧？”

“好啊。”郑佑依看着她，把手放下来，可能是刚才咬嘴唇用力了，嘴里全是血，把吴芷红都给吓到了，“我好得很，非常好。”

“他跪下了，给我跪下了。” 郑佑依笑嘻嘻的说，“权利真是个好东西啊。”

她说着用手背擦脸，看到自己满手的泪后，不知道想到什么，就像喃喃自语一样小说说了一句。

“不够，还不够。”

说完，也不管吴芷红的回应，转身就冲出了宫殿。

给吴芷红和余嘉看得一愣一愣的。

余嘉：“……她是不是疯了？”

吴芷红也搞不清楚她什么意思，一边挥手让侍从跟上去，一边从背后掏出一面镜子。

最近太久没用镜子，镜面上都蒙上了一层灰，她随手在镜面上擦了擦，一层波纹从镜面荡漾开，浮现出各种不同颜色的光点，渐渐组合出清晰的画面来。

郑佑依在冲出宫殿后就冷静了下来，与此同时，是一股在她胸前里燃烧的火焰，这团火焰让她脑袋发热，沿着走廊走得飞快，一口气赶上了被侍从推走的轮椅。

“……佑依？”

坐在轮椅上的人转过头，面上带着惊喜，却又不惊讶她会追出来。

又来了，郑佑依想。

类似的神情她在帕孜勒脸上看到过很多次，他总是表现的温柔又善解人意，无论做什么决定之前都会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在她被送出克玛依拉之前也是这样。

帕孜勒：“我很抱歉，佑依，我可能现在无法保护你了。”

“我给你带来了麻烦吗？”

帕孜勒：“……不，那并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我能做些什么来弥补吗？”

那个时候的画面郑佑依还记得，她甚至还记得他脸上的表情，也是这样，无奈却又包含着一丝痛苦，也是这样的神情，令她心脏刺痛主动选择离开。

帕孜勒从不强迫她去干什么，他只会误导她去做什么。

帕孜勒：“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郑佑依让侍从退开，主动握住他轮椅的靠背，不冷不淡的回答，“……你觉得我能过得怎么样？”

“我很抱歉。”他又一次重复了这句话，“是我的问题，我没有安排好。”

郑佑依没有说话，她视线往前，余光却是落在他的头顶，悄悄的观察着他的神情。

帕孜勒一直都在抬头看她，“我很抱歉。”

看到她没有反应后，他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而是转到其他地方。

“小帕的菜园建起来了，你之前培育的草莓结出了果实……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水果，你在的时候还好，现在总得时时刻刻守在旁边，不然就会有虫子，略微不注意，草叶开始发黄……还有樱桃，是叫这个名字吗？自从你离开后，它就枯萎了。”

帕孜勒：“原来种一些东西，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郑佑依笑了几声，“现在知道我有用了？”

“不不不，你不是有用。” 帕孜勒说，“你是奇迹，沙漠里的奇迹。”

“奇迹？”郑佑依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我只是你用来争权夺利的工具吧。”

帕孜勒沉默了下来。

“你骗我，你一直都在骗我。” 郑佑依吸了一下鼻子，“好歹也是利用一场，怎么也得让人善终吧，你连善后都不愿意上心。”

“没有！”帕孜勒大声吼道，他收起了那副看似温柔的神情，仰头望着郑佑依，“我当时，是真的有想过要保护你。”

郑佑依没有说话，她看了帕孜勒很久，蹲了下来。

“你忙着和你兄弟姐妹斗，哪有精力来保护我？”

帕孜勒：“那只是个意外，我原来的目的是让护卫把你送到边界，但拜莱盖丝让人把你驱赶到别的地方……”

“你当时有没有想过要杀了我？” 郑佑依突然问了一句话，“当你发现，我要落到乌拉珀女王手中的时候？”

帕孜勒再一次沉默了。

“你们这些人就是，把权力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郑佑依把手掌搭在他的膝盖上，压在被纱布包裹的伤口，猛得用力。

帕孜勒直起了身体，他抬起了手，似乎是要反击，可手掌悬到半空，又深吸了一口气，垂到一边。

“我以前不明白，但现在明白了。”她站了起来，纱布透出了层血色，“权利能让你利用我，让我痛苦……现在，也能让你不得不向我低头。”

帕孜勒顶着满额头的虚汗看着她。

“乌拉珀女王的想法和我一样。”郑佑依拍了拍他的脸，“乌拉珀不会停下脚步，战争……不会停止，我期待着下一次，你跪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