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天从清晨变成黄昏，橘色的暖光打在攀爬的瘦小人影身上，一连十二个小时那个人影都在移动中，缓慢且坚定，脚下的动作越来越稳。

封舒羽站在剑上跟着降落，视线从虚空开始变成落在小孩儿的身上。

看来这小孩儿也并非无可救药。

还差十米到山底的时候，封舒羽伸手把徒弟抱在怀里转身一跃:“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双脚刚沾到地面，慕微瘫倒在地，闭着眼喘着粗气，脑海中一片空白，直到嘴唇碰到一片冰凉。

慕微睁开眼，发现是一个小小的冰柱含在嘴里，然后变成水滴滋润着他的喉咙。

刚吃完，师尊又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原来师尊的手指是热的啊……嘴唇不小心碰到师尊的手指时，慕微这样想。

“休息好了吗。”

“好了，师尊。”慕微咽下最后一口水，打算爬起来，谁知道眨眼间周围全是水。

慕微扑腾了两下，被人揪住领子拎起来放在了水浅的地方，这才让他有精力观察刚才发生了什么。

原来师尊是把他扔在了山下的湖泊里。

“师尊？”慕微有些疑惑。

封舒羽看着清澈的水流脱下被血污了的外衫，里面是同色柔软的内袍:“你自己也把伤口清洗一下。”

第13章 慕府之变3（已修）

慕微听话的把衣服扯开，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冲大脑，原来已经结痂的伤口与衣服粘在了一起，他的动作直接撕裂伤口重新变得鲜血淋漓。

以往别人对他都是拳打脚踢，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的慕微呆住了:“师尊？”

封舒羽听到喊声，看见小孩儿茫然的眼睛把脏衣服甩在对方头上，冷淡道:“别把为师当父母，这点小事还需要请教吗。”

慕微闻到衣服上的冰雪般的味道有些委屈:“我才没有把师尊当父母，师尊跟他们不一样。”

小孩儿虽然声音小，但是封舒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略有兴味的蹲下身直视对方的双眼:“说说，什么不一样。”

慕微豆豆眼，他能说就算是母亲都没把他弄这么惨吗？

“……师尊比他们都好看。”慕微噎了半晌，硬生生憋出这句话。

不过，师尊真的很好看，比他遇到过的人都好看，凌厉的眉毛高挺的鼻梁，就像雪山上的一株雪莲，洁白无瑕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望而不可及。

封舒羽早该想到会听到一堆废话，也懒的跟他置气:“把衣服脱干净，死不了。”就是会疼。

慕微年纪不大，外表比实际年龄看上去更小，只是那一双眼永远都充满死寂，现在黑色的瞳孔里光芒一闪而过，多了份生机。

小孩儿一直都很听话，这次也不例外，听到吩咐后忍着痛把衣服撕开，身体没入水中，把伤口里的泥土和小石头清理干净。

血丝随着河流缓慢的移动，不多时又恢复清澈，如镜子一般把天空囊括进去，包括眼里忍不住疼而出现泪花的孩子。

“师尊，我背后清理不到。”慕微咬着嘴唇转过身。

“过来。”封舒羽招招手。

慕微所在的地方水很浅，他只要站起来就能走过去，现在光溜溜的让他有些羞涩，十二岁的男孩儿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

封舒羽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别动，手指轻柔的划过伤口，因为用了术法而有些冰凉，一点都不痛。

他没有看到背后的师尊流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封舒羽清理完后，双手伸进水里用力的搓洗，这孩子虽然懦弱但不失聪慧与忍耐力，倒也算得上是个可塑之才。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封舒羽向来爱才，不然也不会去指导心性高傲的成然，只不过他做事狠辣果断，至死地而后生，被他指导过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向来没人会感激。

慕微见师尊搓洗到发红的双手，眼周红了一圈，没想到师尊这般嫌弃他。

沉默的把师尊准备好的新衣服穿上，乖巧的站在岸边，等师尊清洗完。

“师尊，您的外衫。”慕微把刚才洗过的外衣递过去，虽然是湿的但是他想师尊会有办法的。

“不用。”封舒羽把身上的道袍脱下来，另一套崭新的衣物出现，像是有意识一般靠近，然后一件件的穿在男人的身上。

慕微睁大眼，嘴巴微张，有些不敢置信。

“有什么问题吗？”封舒羽斜眼，露出淡淡的威胁。

慕微摇头，一脸师尊穿什么都好看的样子。不过师尊穿成这个样子，真心不像是个……正派中人。他想是这么想，借他几个胆也没敢说出口。

“师尊，我们去哪。”慕微有些兴奋，以前他虽然跟着出过门，但都是被当成奴仆使唤，一直都没能好好玩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