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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涩侍君+番外(5)

作者:戏文 阅读记录

半晌,元铭垂首,眸中生气全数褪去,行叩礼:“微臣元铭,参见陛下。”

赵铉看着他疏冷行礼,眸光亦沉了下去。

果然他身份一出,元仲恒就成了这副模样。只走神片刻,赵铉即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来,沉声道:

“爱卿平身。”

漫漫长夜,此间尚早。元仲恒,朕要你陪朕慢慢蹉跎。

——五——

“元爱卿见驾,何故不着官袍?”赵铉从远处踱来,语调十分玩味。

元铭自认已整理好了情绪,淡淡道:“陛下,亥时宣微臣入寝殿,陛下应该也不希望,微臣穿官袍前来吧。”

万岁爷叫他来干什么,两人早已心知肚明了。不就是去床上谈谈风月?

“爱卿果然聪慧,既然如此,不该自解衣襟?”赵铉显然心中有所盘算,此时语气游刃有余,很是悠哉。

元铭也是有备而来:“臣为何要自解衣襟?”他将视线投到远处,站得笔挺。

赵铉神色冷淡,依旧缓缓踱着步子。走至他身边时,忽地微低头,在他耳畔说道:“那是要朕亲自动手?”

这吐息落在耳畔,只是耳鬓厮语传来的触感。并非刻意,却让元铭莫名其妙一阵心虚。

周身记忆袭来,元铭一时身形有些摇晃。装作不苟的那张脸,此刻神情也变得不自然。他强捺下情绪,闭了眼,扑通跪下去。

“微臣……万死。陛下三思。”

赵铉并不惊愕,也不气恼,仿佛这进展都在他意料之中:“爱卿何故行礼?起来说话。”说着还虚搀了他一下。

元铭躲避与他肢体接触,直叩首下去。两个呼吸后,把脑中准备了一天的大道理端出来,正色道:

“微臣斗胆,陛下与臣皆知,今夜并非要谈论公务。臣不得抗旨,只得顺从君命。

而臣之生死只在陛下一念之间,遑论风月事。只是臣斗胆劝谏,「六俊」前车之鉴犹在,望陛下龙体为重,社稷为重。自古明君,乃……”

端的是大义凛然,劝谏君主的姿态,很有言官宁折不弯的气势。

仿佛皇帝如果不听,就是对不起他这忠臣。一派话有理有据,又借古讽今,十足的流畅。

这虚伪的一段话,他自忖无懈可击。

赵铉你今日只要让我侍寝,就等于承认自己和老爹一样,是个昏君。

他相信,不管是「杨子贤」还是赵铉,必然都好面子,绝不会听完这话还要硬逼他。

如若硬逼,元铭打算直接在这寝殿佯装投柱,吓他一吓。想来赵铉刚当皇帝,还没见过这种场面,他也不想自己寝殿里血溅三尺,只因为他要逼一个翰林侍寝?

说完,大殿寂然,针落可闻。赵铉久久没有出声。

元铭露出一个得意笑来。

笑容中又有一些怅然,终究还是如此了。既然进退维谷,不如直接退避三舍,从此两两相忘。

时值盛夏,衣衫轻薄得很。方才被赵铉扶过的位置,触感尚在。

隐隐灼烫着,恨不得烧进他心里,烧毁他的神智。逼他去想三个月前床帏间的缠绵。

元铭不由闭了眼,紧蹙着眉头,要驱散这莫名的奇异冲动。

赵铉稍一垂首,看到地上跪着的这人。这人虽装得像模像样,但方才扶他起身时,他明显颤了一下。

不记得朕?大言不惭。

赵铉无声笑了笑,接着刹住笑意,正色道:“爱卿言之有理,如醍醐灌顶。倒是朕唐突了,欠些思虑。快快请起。”

这反应着实出乎元铭的意料。

元铭惊诧地抬头,他紧盯着赵铉的脸,确认他是否在耍诈。他竟不知,赵铉何时如此的好商量?

“臣……”元铭犹豫了起来,这又是什么新花样?

赵铉极大度道:“难得有人与朕说些真话,如此不畏,朕甚是欣慰。”

元铭有些将信将疑,这话说到臣子的心坎儿去了。劝谏这事儿,说白了就是骂皇帝。

能得到皇帝褒奖更是极罕见,元铭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但仍不敢松懈。

赵铉朗朗一笑:“寝殿中说话委实不妥,爱卿与朕到苑中再叙如何?”

又往远处喊:“德芳,将朕那坛酒取来。”

元铭有点懵,心道:赵铉,你……好一个纳谏的明君?

德芳脚下快极了,不知从哪里冒出,隐隐约约回了句“是,皇爷。”

元铭狐疑道:“天色已晚,陛下不如改日……”

赵铉心中有计,当然不能放他走,立即蹙眉道:“爱卿如此直言谏上,却不给朕个台阶下?”

元铭闻言,在心中反复斟酌,想来赵铉尚且年轻,还没被人这么说过,若是这么走了,他定然把那些骂他的话,在心里整晚地酝酿,第二日早酿成一坛老酒,说不准就起了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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