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冷冥将笑意收起，问道：“怎么讲？”

楚寒也不看他，只淡声说道：“他知道你我同行，还说，让你我注意明蛊宫，宇文照。”

听到这儿，冷冥目色有些飘忽，他急声问道：“此人长什么样？”

楚寒一边回想一边说道：“长得不错，约莫二十七八岁，身材也不错，声音低沉......”

见冷冥没了回音，楚寒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冷冥轻轻咬着下唇，喃喃着:“幻境——是不是幻境里，谁出现，都有可能？”

楚寒淡淡道：“嗯，也许——”

话音未落，便见冷冥提了椅子上的剑，飞也似跑到男子那间浴房，咚咚咚敲起门来。楚寒料想、看来那男子果真是冷冥故人。想着，他起身跟在冷冥身后。

须臾，房门打开，却是个油腻腻的中年胖财主。财主看了看冷冥，横肉一颤道：“干嘛呀？没长眼睛么，本公子刚进来你就开门......”

想想冷冥的脾气，楚寒直替这财主捏一把冷汗，但冷冥并未理会，见房中已经换了人，他飞也似地跑出商铺。楚寒也匆匆付了钱，赶紧跟了出去。

白日的幻境如同普通街市一般，人来人往。冷冥换了往日的笑面，一边唤着“师尊”，一边在人流中游走着，经常撞到人，他还时不时还探进路边商铺，惹得众人侧目。

楚寒遥遥地在后头跟着，忽而明白了什么，难道说，那男子便是冷冥口中的“碧华君”？看着冷冥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再想起碧华君那副高冷出尘的模样，楚寒不禁有些酸——看来自己这个“师尊”，果真只是他冷大魔头为了找乐子叫着玩的罢了。

二人在街上走了整个上午，也没再遇见那个男子。眼见着日头要升到头顶，楚寒赶紧拉过冷冥道：“午时将近，咱们用些饭回去吧。”

冷冥双眼迷离地点了点头，随楚寒随意进了一处酒家。冷冥要了两壶酒，一饮而尽，随着酒水在他脸上烙下的红晕，他的无措也彻底又被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代替了。喝完酒，他啧了一声，朝楚寒笑道：“师尊，咱们回去吧。”

“别叫我师尊——”也不知怎得，楚寒脱口而出便是这一句，与此同时，他内心还酸个不住：既然你有好师尊，还叫我干嘛？但转瞬，他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便又起身道：“走吧~”

冷冥一愣，而后点点头应了声：“走。”二人一路无话，走了许久，冷冥忽而又顿住了脚步，朝楚寒问道：“师尊，这毕竟只是幻境，对吧？”

楚寒还沉浸在自己不明所以的郁闷里头，遂只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冷冥摇摇头，苦笑一声，不再言语。

因为要找那男子，二人可是跑了整个城，如今眼看着午时将至，二人却还在路上。见冷冥还在四处寻觅，心急之下，楚寒抓了冷冥手腕道：“若是再不回去，幻境怕是要——”

冷冥甩开楚寒，目光闪烁了片刻，终还是低了头往回去的方向走去。楚寒长吁一口气，也赶紧往石洞的方向赶。一路上，冷冥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讪讪地，也不理人，本来红润的嘴唇此时泛着浅白，楚寒看在眼里，竟然还有些同情。

“我见到的男子，便是你口中的、碧华君吧？”楚寒欲言又止了几次，终还是问了出来。

冷冥抬起浓密的睫毛，凛凛然看了一眼楚寒，并未回话。楚寒栽了面子，脸色一红，也不再理他。

眼看着亭子就在不远处，楚寒长舒一口气，加快了脚步。却在此时，只见空中飞沙走石，天色也骤然昏暗了下来。楚寒看了一眼正在当头的日头，高呼一声“不好，午时到了！”言讫便下意识地拽住了身旁的冷冥，“快走！”

冷冥这才回过神，敛华径自出鞘，飞至他手中。一片昏暗之中，城中之人的神色也忽而变得木然起来。他们一改方才的灵动，浑身僵硬，脸色铁青。

眼见着方才还是活泼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怔怔然朝二人走来，楚寒摇头叹息道：“这——”话未说完，就见冷冥把楚寒往身侧一拽，手起剑落，那姑娘便倒在血泊之中，而地上的鲜血和尸首，又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别说话！别让他们闻到你我的气息！”冷冥说着，提着剑护在楚寒身前，楚寒则是在后头念诵着古籍上所见的各种破阵诀，想看看有没有能破了这阵法的。

虽然二人不说话，但毕竟有气息在，十几米的一段路，竟有数十个“人”朝二人扑来，楚寒表面云淡风轻，内心则是暗潮涌动，他径自后怕着：“还好这是与冷大魔头同行，要是自己来，那怕是铁定回不去了。”

冷冥在前杀出一条血路，二人终于挨到了亭子边。楚寒抬脚刚要进去，却见那石柱上的图案又变了模样。之前的舞女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盘膝而坐的菩萨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