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有遮(重生)(33)
长平挠头:“肯定啊,而且还很多哩。”
苏幕挑着车窗,雅致的脸庞半遮半露。外面的人看见这辆马车,有些把身子往墙角缩了缩,防止被溅到污水。
“小心些,这路上水坑太多了。”
长平应喏:“知道了,公子。”
小武的眼睛咕噜噜乱转,嘴里嘀咕个不停:“不是说天子脚下吗?就算不像说书人说的那样地面都是金子铺的,但也不该有这么多穷人吧!比咱们姑苏都穷!”
苏幕知道这儿应该是贫民窟。他的心里略微有些沉重,虽然清楚不论何处都会有穷人。
但就像小武说的,这里的房屋破败,很多连屋顶都是胡乱蒙着层布,连层茅草都没有!
道路狭窄,只能容得下一辆马车经过。虽然长平赶车的技术不错,尽量避开了那些大坑,但奈何小坑无数,最终还是免不了颠簸。
小武扶着车门固定身体,他有些奇怪的道:“公子,怎么这儿都是男的?”
苏幕瞧了瞧,发现确实如此。不管是蓬头垢面蹲在房前的,还是拖拖拉拉走在路上的,不分老幼全是男的。他沉思片刻,有些不确定:“可能是,不好抛头露面?”
话刚说出口他就自嘲一笑:“不对,这儿的人怎么会讲究这些。小武,你倒是把我问着了。长平,你知道为什么吗?”
一直坐在外面赶车的长平打了个呼哨,示意前面的人让路。
他望着路的眼神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在苏幕小武面前的局促和谦卑。
但一开口,语气却又是与眼神不相符的恭敬:“禀公子,这儿的女人,白日应是在补眠。”
小武茫然,他瞅了瞅长平的侧脸:“补眠?她们晚上不休息吗?”
苏幕却是恍然大悟,他放下帘子挡住车窗,略微有些尴尬又有些冒犯了什么的不安。
长平憨笑:“小武哥,等你长大就懂了。”
外面小武还在喋喋不休的追问,长平却沉默不语。
苏幕敲敲车壁:“闭嘴!”
听出这句话里的愠怒,小武老实了。虽然还是很好奇,但也只能埋进心底。
贫民窟的路不好走,但长平也没夸口。左转右转了一会,前面便出现了个巷口,出去后便到了樊楼。
“哇!”小武看着大路上依然拥挤的人群,用力拍了拍长平肩膀:“傻大个你挺厉害吗!嗯,就是肉太硬了。”
长平没应答,只是迅速把脚踏放好,然后打开车门:“公子小心些。”
小武看的目瞪口呆:“你都给做了,那我做什么?”
苏幕从马车里出来,避开长平想搀扶的手:“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行。”
为了显示自己还是有用的,小武便殷勤的把马车牵了下去。
樊楼外面站了很多穿着一样蓝白衣服的年轻男子,他们都长相端正,脸上笑意盈盈。看起来,这应该是樊楼迎宾的伙计了。
看到苏幕一行人,立刻就有个人上前:“客官您好嘞,请问是几位啊?”
苏幕笑笑:“有约了,黄楼兰房。”
伙计了然:“原来是柳公子的客人……”
他弯腰恭敬的朝左边伸手:“您请嘞。”
樊楼分为天地玄黄楼,四楼围绕着一个中心建造。天字楼据说是圣上御赐,除了皇亲国戚谁都不能进去。
地字楼只招待官员,玄楼多富商,而黄楼便是普通人去的了。
黄楼里又分大堂和包厢,梅兰竹菊四君子所命名的包厢位于东边,寓意为生机盎然。
苏幕带着长平沿着楼梯盘旋往上,发现下面大厅几乎是座无虚席。
这儿的伙计很有眼色,瞧着苏幕对挂在墙壁上的画很感兴趣,他便话锋一转,从对特色酒水的介绍变成了对画作的介绍。
“咱们这儿挂的画向来都有讲究,什么最受欢迎咱们就挂什么。不是小人瞎说,就您看的这地儿,十年前可是连先皇的御作都挂过哩。”
“哦?”苏幕饶有兴致。
那伙计左右瞅瞅,小心的靠过来用手挡住嘴:“就是那副秋日院戏图!”说着,他朝苏幕挤挤眼,露出是男人都懂的表情。
苏幕清咳一声,先皇曾经有四季图闻名于天下。其中,以秋冬两季最为著名。
他曾经在创办书坊前调查过市场。可以说,光是先皇的春宫图,便养活了一大批人。
樊楼占了半条街,楼层间颇为开阔,故而楼梯又宽又长,两边挂的画作也错落有致。
伙计看这位客人脸皮有些薄,便连忙打个哈哈转移了话题:“当然现在已经不挂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咱们黄楼如今差不多成忆华先生的专场了。”
他指着墙边走边说:“自从战神传说出来,嚯!无数文人泼墨作画。等挂了俩月大家看腻了,结果《燕三的剑》又来了。哎哟,真不知那忆华先生是怎样的人物,竟能写出这么妙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