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有遮(重生)(30)
这套笔墨因是说了总计十套且永不增卖,再加上有几位出手大方,所以才成了这样。”
苏幕略松了口气,他丢开手里的书,捂住眼睛指着桌子:“小武把这些都拿走!”
门口的小武满头雾水,他走过去试探的看着敖文:“就,拿走?”
敖文默默点头,手上顺气的动作没停。
把零零碎碎的东西用外衣包好,小武抱在怀里朝外走了两步,然后又回头确认:“公子您真的没事吗?李大夫已经从姑苏过来了,给他安顿的地方离咱们这不远,几步就来了。”
“李叔怎么来了?”苏幕诧异,李大夫医术高明,这几年多亏了他帮忙调理:“他过了年都六十三了,不是说要在安乐堂养老的吗?”
从姑苏到邺城这么远,他那把老骨头经得起折腾?想到这,苏幕也顾不得心疼银子了,他连忙朝屋里走。
“我换衣服过去看看,怎么没人跟我说?简直胡闹!”
敖文连忙制止:“不用了公子,李大夫走的水路不累,他还特意关照说不让您过去。而且这会应该在休息了。”
小武被自己哥哥挖了一眼后吓的缩缩脖子,抱着东西就蹿出去。
苏幕算算日子,当初他走得急。就算李大夫走的水路,但要收拾好他的那些宝贝药材也得花不少时间。
这么算的话,怪不得辞别的时候李老头老神在在的没嘱咐什么,估计那会就拿定了主意。
叹了口气,苏幕怔怔的坐了回去。
当年他刚穿过来的时候,误打误撞救了个被拐卖的小童。送小童回家后,在他家破败的茅屋里扒拉了半天,才在一堆破棉絮里扒出个臭气轰天的醉老头。
当小童对那个人事不知的老头喊爷爷时,苏幕是很生气的。
这就不怪小童会被拐了,一个四五岁玉雪可爱的幼童,家里要是有这样的大人,那不被拐卖才奇怪了。
但那时候,围过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却满目怜悯,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慢慢拼凑出了这个家的遭遇。
李家世代行医,在边境燕州颇有善名。然而三十年前,北凉悍然入侵。
面对异族铁骑,驻守燕州的大将竟然连迎战的勇气都没有,带着亲卫便弃城而逃。
明明燕州加上旁边的迷津道足足有三十万守军,但将领临阵退缩,下边的军官又彼此争权夺利。
等到他们刚争出个输赢,北凉铁骑便夹裹着云雷之势直接踏平了整个北境,把他们一窝蜂都送上了西天。
那场战乱,火光映红了半个大渊。但面对那些狰狞的异族,大渊的官员们噤若寒蝉。
与北境相交的碎云关关门紧闭,依靠着天险守着中原腹地的最后一道防线。
北凉的蛮人们举起屠刀,在整个北境肆无忌惮的烧杀抢虐。
而大渊的朝廷却仿佛成了聋子瞎子,派去的特使就站在碎云关的城楼上眼睁睁看着那连绵的大火。
没有救援,没有血战。
北境就这么失陷,子民十不存一。李老头一家就是那时候从燕州逃出来的。
不过李家虽然损失惨重,但历经苦难后李老头和儿子儿媳还是来到了姑苏。
又过了些年,靠着医术他们稳定了下来,李家也有了新生命的诞生。眼看着日子越过越好,但上天却又开了个玩笑。
第十五章 殷勤谢红叶
彬江从姑苏北部穿过入海,每年都会有两场汛期。
三月桃花汛,冰雪消融,万物始生。然而在昭和十八年,即苏幕穿过来的前一年,彬江的那场桃花汛带来的不是春和日暖,而是洪水冲破了河提后的汹涌怒号。
主持修建姑苏段的是郑国舅属下,修了三年,国库里的银子越拨越多,可那河堤却越来越脆。
彬江边的工事无人问津,而姑苏的花落湖里却夜夜笙歌,倾倒的香粉把水面都染成了彩色。
一场桃花汛,冲垮了河堤,淹死了数万人。但在送达朝廷的奏章里,却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略有损伤。
等到任期一满,修堤的官员拍拍屁股高升了,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的姑苏,以及北边瘟疫肆虐的沧县。
恍惚间,苏幕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李老头抱着酒坛的呢喃:“为什么要教你学医……那是瘟疫啊……你们救得了多少啊……”
彬江决堤的事被压了下去,自然朝廷便没有赈灾拨款。新上任的州官下令围了沧县,准进不准出。只等着里面的人都死绝了,便一把火烧了了事。
李家世代行医,医者,救死扶伤也。李老头的儿子默默筹了药材,没多言什么,把妻子打发回娘家后便带着牛车,就那样孤身入了沧县。
儿媳高氏自嫁过来便没享到福,往日里她都是给丈夫打下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