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有遮(重生)(121)
岳夫人站在旁边,原本还有些闪躲,但听到岳霄毫不留情的话,她还是忍不住道:“老爷,您好好跟熙儿说,熙儿还小呢。”
岳霄的目光剑一般投到岳夫人身上,岳夫人忍不住瑟缩了下。
“还小?他就是被你给宠坏了。除了读书,他还会什么?这么不经事,就算是无辜的又有谁会信他?”
岳霄的声音越来越冷:“岳林熙,你到底还有没有证据。若是没有,那便马上公开去向三皇子认错。”
岳林熙猛然放下手,通红的两只眼盯着父母,心里又悲又苦:“明明做错的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信我!”
听到他的质问,岳夫人忍不住道:“熙儿,我们信你没有啊。就像你爹说的,这件事咱们如果没有切实的证据,怎么斗得过三皇子呢?与其等事情发酵,那不如现在就去认错,你还这么年轻,就算沉寂两年……”
不想再听下去了,岳林熙甩开手里的纸,踩在那一摞摞的书信上大步跨了出去。
“站住!”岳霄厉声道。
岳林熙顿了顿,但却又哑着嗓子道:“真的假不了,我不信这世间会如此颠倒黑白!”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岳夫人在他身后喊了两声,但岳林熙充耳不闻,径直就出了院门。
“你这是要去那?老爷,你快让人拦着他!”
岳夫人急着追了两步,环顾左右却没发现下人:“那些人呢?人呢!”
岳霄弯腰,捡起被摔到地上的那张纸:“被我遣走了。”
正着急的岳夫人突然一愣,她迟疑片刻:“遣走了?”
“鹭菊,你我结篱,也快二十载了吧。”
岳霄的声音很平静,但岳夫人却控制不住的,心里冒出些恐慌。她勉强笑笑:“是啊,时间真快啊。”
岳霄垂着眼,把那张纸给叠好:“我最近得知一个消息,左思右想之下,还是决定来问问你。”
他顿了顿,随后道:“当年的那杯酒,你早就知道有问题吗。”
岳夫人霍然后退几步,满脸不可置信:“老爷您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早知道?那是你们岳家侍女端来的,我一介来做客的孤女,怎么会知道?”
她又怒又伤心:“若我早知道,又怎么会看着你喝下。”
岳霄背对着她,岳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顿时心乱如麻。片刻后,她柔声道:“老爷,咱们做了快二十年的夫妻,妾身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
“二十年啊……鹭菊,这二十年来,你过的开心吗?”
岳夫人勉强笑笑:“老爷您为什么这么问,这二十年妾身很知足。”
屋子里很沉闷,地上散落着书信,外面的日头西沉,光线逐渐暗淡下去。
岳霄凝视着手里的被折的整整齐齐的纸,喟叹一声:“世上的事,只有做过,那总是有迹可循。我这两天回首往事,总有大汗淋漓之感。鹭菊,或许,我们在一开始就错了。”
岳夫人脸上绷的很紧,她强硬道:“妾身愚钝,听不懂老爷您的意思。如果没有其他事,容妾身先行告退。”
岳霄没有挽留,依然保持着背对而立的姿势。岳夫人草草行了个礼,然后仓促的快步走了出去。
屋外寒风凛冽,像是能刮进人的心底。
岳府里夫妻俩还在僵持,岳林熙已经走出来大门,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起来。
像这种闲逛,于他而言实在很新鲜。就像岳夫人说的那样,他从启蒙开始,就被教育定要重视学业。或许是性格如此,他便真的把所有时间都用在了书上。
寒窗十几载,终于成功的换来了功名。他短短十余载,按部就班,一帆风顺。
可以说,只要是他想做的,最后都会成功。他实在没料到,现实会给他如此惨痛的一击。
街上行人稀疏,几名小厮只敢远远的,若有若无的跟着他。
岳林熙胡乱的行走,不知不觉就偏离了平时常走的街道,不知在那里拐了个弯,竟然就进到一条从未见过的小巷。
巷子里的房子都很矮,是他从没见过的那种破旧。岳林熙的思绪略微分了点出来,他以往看书,虽然知道民生疾苦这个词,但心里却是不大能理解。
必经,吃不起肉,那吃素便是。住不起高楼,那平房便可。
实在不行,一间草棚也可容身。就像那些先贤隐士,他们自己搭房子种地,不也都活的特别潇洒吗?
可这这个破旧的巷子里,歪歪扭扭的挤着很多小房子,门口悬挂着破布帘,窗户上胡乱塞着杂草。
这么冷的天,风吹到脸上像刀割似的。可那些在路上行走的儿童,竟然大多都是赤脚,裸露出来的手和脸上布满了冻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