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反派全员掉马(14)
光文的眼睫低垂,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见他薄唇微抿,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此为平安经,如若有空,复诵九九八十一遍。”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佛子,我记不住的。”
强风愈烈,乌云突然聚集起来,一场大雨即将到来。
光文领着她回了厢房,指指桌子用纸编制成册的经文,“这两本,一本是我刚才教与你的平安经,一本是上次答应给你的地藏经。”他顿了顿,问出那个在他心中盘旋已久的问题,“你……为何要招惹太子?听闻你被太子打得满脸是血,还险些被他推入湖中。”
李文文很尴尬,原来这就是谣言的力量。分明是她自己磕得满脸血,也是她自己要跳湖的,现下传出来的全是太子所为。
也就是说,虽然太子对她已经百般忍让,但在他人眼中,依旧是小说中所描写的那般会对她“拳打脚踢”。
“我与未婚妻情定三生,但是太子殿下意要横刀夺爱。我给太子殿下书信,就是为了求他饶过。”李文文真一半假一半解释,她总不能说,给太子写信就是为了激怒他。
“为何?”光文眉头轻拧,不像是在问她,更像是在问自己,“你不应再与太子为敌。”
她眨眨眼,世人都觉她自不量力,可她必须要这样做,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她的家乡,她只是想回家。
光文沉默片刻,好看的眉眼从疑惑向悲悯转变,他问:“你可愿意侍奉佛祖?”
李文文惊呆,佛子这是要她出家?她确定光文没有在开玩笑,脑容量瞬间缩小成一个核桃,结结巴巴问道:“为、为何?”
“我可带你去往西域,共同侍奉佛祖。”
“可我并无佛根,也无智慧……而且我还有未婚妻要守护。”
光文眉毛拧得更紧,试图用佛法来引李文文入道,可李文文坚决不从。
开玩笑,去了西域她还能活?怕是路上就会遭到天谴而死。她要好好地留在这里完成自己的剧情,这样才有回到现代的希望。
“佛子为何突然要我入佛?”彷佛他这次来的目的便是这个。
光文叹了口气,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叹息,这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让李文文更加无可适从。
光文说:“既你无意,我便离去。”
她赶忙拉住光文的衣袖,又觉得冒犯,撒了手,焦急地问:“辩法大会还有三十几天,佛子为何匆忙要走?是不是我惹你不开心?”
可是她也真的不能出家啊!
“此行交换书典的任务已经完成,我还要去往匈奴。施主若不愿随小僧离开,小僧即刻便要出发。”光文的称呼都变得疏远,语气也有些生硬。
李文文站在原地,脑子像炸弹炸了般轰鸣声不断,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惹怒佛子,但她也不能答应佛子出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光文离开。
他的个子好高,而又那么瘦削,僧袍在他身上都是轻飘飘的。
她后知后觉,看到有人在搬运东西出寺,她才意识到光文是真的要走了,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奔跑,拦住了光文,气喘吁吁挽留,“佛子,我只是……我只是……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她半天也没说出什么,光文再次深深叹息,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用梵语诵出一大段经文。
李文文的眼泪不听大脑的指挥,涌出眼眶。
她穿书而来,都没有好好与家人朋友告别,这次佛子的突然离开,触动了她心里隐秘的伤痕,她哭得更加放肆,入耳的梵音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诅咒,就好像她永远都不能逃脱命运的捉弄。
“不要哭。”光文把手放下,轻声安慰,“在西域,有一个孩童。”
光文看着她满脸的泪水,轻轻拂去,“他被父母抛弃,被好心的僧人抱回寺中。无人知晓他的来历,也无人告诉他父母的含义,他便以为众人皆是在寺庙长大。直至他开始修读,他问师父,何为父母妻儿?佛祖便有父母妻儿。何为一国王子?佛祖便是一国王子。”
李文文睁开朦胧泪眼,他这是在说自己的童年吗?
“师父告诉他,父母妻儿乃是红尘,一国王子乃是虚名,若是得道,便可远离红尘虚名。孩童一知半解,只得努力修行。他逐渐长成,终于得见自己的父母一眼,却不能相认。”
光文擦干她的泪水,微微笑着,“你看,如若不知,便不会痛;如不曾有,便不会牵肠挂肚。所有苦痛皆来自于认知,世子,如果你想通了,便来西域找我,我等你。”
我等你。
还有人会等她。
李文文露出含着泪的微笑,点点头,“佛子,你知道我很笨的,没有慧根,你说的其实我一句也没听懂,但是,如果哪天我真的明白了,我就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