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闻之,人言否?+番外(43)
傅宁叹了口气,拍了拍李静姝的肩,哄道:“不怕不怕,我如今好好地在你面前呢。”
说话间,两辆马车从远处驶来,在众人不远处停下了。
世子府的小厮从车上下来,一路小跑到了荀弈跟前:“世子,已经准备妥当了。”
傅宁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荀弈一眼。
荀弈目光一直在他身上,见他看过来也不曾闪躲:“你先带静姝回家,太医随后就会到,其他几位小姐我也会派人送回去,你——不必担心。”
傅宁看着他温柔的神色,心头却十分复杂。
先前没注意到的时候还好,可偏偏他方才猜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以至于现在看荀弈,总觉得他的行为别有深意,比如——
比如他最后一句,短暂停顿后忽然变柔和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朋友之间的叮嘱,倒像是更进一步的什么感情,像是——
不能再想了。
傅宁别过眼,不再看荀弈:“多谢省之兄。”
荀弈看着他扶着李静姝上了车,又着人送走了李静姝的几位小姐妹,回到小楼中,神色便冷了下来:“去查。”
乞巧节是京城难得一见的大日子,人群熙熙攘攘不说,灯市范围又极大,想单独找到一个人的难度极大;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显得费尽心思找到李静姝进行恐吓,又间接威胁傅宁的人,用心分外险恶。
傅宁住在李府,且和家人感情亲厚,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若是因为傅宁的缘故,自己的女儿受到威胁或伤害,李侍郎夫妇,还会像之前那样,毫无芥蒂地对傅宁好吗?
小楼里寂静无声,只有一墙之隔的长街上,行人传来的隐约欢笑,衬得荀弈脸色更加阴沉。
“世、世子,您看这、这个要怎么收拾?”一旁的下人见荀弈脸色可怕,吓得腿肚子都软了;但手中的东西更加棘手,下人也不敢怠慢,只能硬着头皮询问。
荀弈看过去,见下人手中小心翼翼地托着一盏精致漂亮的花灯——正是他亲手做给傅宁的那一盏。
沉默片刻,荀弈淡淡道:“放在这里吧。”
“是!”下人如蒙大赦,将花灯慢慢地放到了他身旁的小几上,迅速离开了。
漂亮的灯笼里仍然流转着细碎的光芒,甚至在烛火下更加耀眼,只是此刻却多了几分清冷。
荀弈拨弄了一下花灯,神色间忽然出现了一丝黯然:“下一次,你还会接受吗?”
方才在楼上时是关心则乱,但现在细细想来,傅宁当时的表现,分明是对他过分的亲近有了怀疑。
如此一来,以后恐怕是只能——
“启禀世子,三皇子来了。”
荀弈回过神:“请他进来。”
话音刚落,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三皇子手里拿着几包路上买的零嘴,笑意盈盈走了进来:“我刚刚正在路上逛呢,就看到你家的侍卫在外头忙活,想着是你这里出了问题,就赶紧过来看热、不是,看你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荀弈看了他一眼,十分糟心:“多谢你过来给我添堵。”
三皇子笑了:“你确实得谢我,因为你要打听的事情,我恰好看到了。”
荀弈抬眼看着他:“说说。”
李府。
随侍的药童手脚麻利地收拾着药箱,白发苍苍的太医抚着胡须,和颜悦色地对李家人说道:“李小姐只是受了惊吓没什么大碍,吃几剂安神的药,平日里多将养着,过不了几日就无事了。”
李夫人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坐到女儿旁边,看着李静姝煞白的小脸,心疼得眼泪扑簌簌直掉:“我儿,可心疼死娘了!”
傅宁送了太医出去,又打点了些银钱,正要回到屋内,却发现原本坐在屋里的老太傅已经走出来了。
“外公。”
老太傅应了一声,神色却十分严肃:“这件事情,你可有头绪?”
傅宁叹了口气:“是我连累静姝了。”
方才回来的路上,李静姝靠着他哭得稀里哗啦,他只能从李静姝断断续续的话中,拼凑出真相——
原来李静姝和几个小姐妹沿河游玩时,身边跟着的一位婆子忽然说,河里飘的花灯中都是少年少女的愿望,若是能拆开看看,便是让那人的愿望见了天日,有可能会实现。
几位小姑娘听着便信了,让丫鬟婆子去取了花灯来看。其他几人的倒是正常,只是到了李静姝时,从那素白的花灯里取出的白布上,却是用斑驳血迹写就的一行字:
愿傅宁一生不幸,妻离子散,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刚看完这字条,拿花灯的婆子手中的白花灯却忽然变成了血红色,又迅速变成碎纸落了一地。
这一变化,那几位小姐都瞧见了,一个个吓得惊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