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火炮在这一战中功成身退,由炮兵拉回大后方进行全方位的保养。秘多罗城要经过一条大河,火炮运输不便,这也是林燮山决定撤下火炮的原因。潘蔹之没有下令大军继续进发,而是暂时留在鞣吉城。不需要情报,潘蔹之也知秘多罗城此时的防守一定极为的坚固,他们还要渡过一条危险重重的“瀚江”。
作为临时大帅府的秘多罗城原城主的府邸,潘蔹之和林燮山在看沙盘。说来,这沙盘还是林奕搞出来的。但若严格来说,却是林奕从表弟雷聪那里学来的。当年雷聪与卓季还是街头上一见面就打的年幼儿郎,得知雷聪的理想是当大将军,出于某种恶趣味,卓季就做了沙盘要跟雷聪来一场战场上的对决。结果当然是雷聪输了。输了的雷聪差点眼泪汪汪,一心想着报仇的雷聪转身就把沙盘给忘了,只顾着埋头苦练功夫。
在跟随表哥去了火器营之后,雷聪突然想到了儿时的沙盘,就把此事告诉了表哥。林奕可比雷聪的军事敏感强度强多了,立刻就琢磨出这沙盘的好处。此次出征,林奕自然也就把这沙盘拿了出来。只不过他没说是顺傛俍俍教雷聪的,此事也只有林燮山知道底细。
两个沙盘,一个沙盘上是俣国大军首先要面临的挑战——瀚江。一个沙盘上是俣国大军的最终目的地,秘多罗城。鞣吉城之所以是塔尔金部的军事要地,就是因为鞣吉城所在的瀚江水域是整条瀚江最为狭窄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渡过的地方。潘蔹之已经命令北谷将士们就近砍伐树木造船了。加上他们俘获的塔尔金部的船只,要保证前锋一万士兵能顺利渡江。在前锋士兵的掩护下,后面的大军才有可能分批次地渡过瀚江。
但前锋士兵要渡过瀚江并不是容易的事。鞣吉城水域虽然狭窄,但岸对面塔尔金部的大军一定不会允许他们轻易渡江。塔尔金部现在是背水一战,一旦他们不能固守瀚江,那秘多罗城就十分危险了。阿图泰一定会命令塔尔金部剩下的军队誓死守住瀚江。
北谷的战士很少会有水战,但塔尔金部因为水域资源丰富,他们的战士不仅骑术好,也熟悉水战。
潘蔹之凝眉说:“造船至少要月余,眼瞅着就要入冬了。大军渡江,辎重需先行。塔尔金人封锁了渡口,现在对岸是何情况尚未知。阿图泰一定会把尽可能多的兵力都压在渡口。若我们渡过瀚江,便可剑指秘多罗城,阿图泰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我们渡江。”
林燮山:“月余倒是无妨,只是我军要如何顺利渡江?辎重先行,若前锋部队不能顺利抵达对岸,我方的辎重一旦损失,势必影响后方大军作战。陛下可等着要阿图泰的首级。”
潘蔹之盯着沙盘,也在思索这个问题。作为主帅,他并没有想到能一路打到瀚江,直逼秘多罗城。也是因此,他在渡江一事上准备不足。但现在不可能就此停下或撤回去,他们不仅要渡江,还必须打到秘多罗城,拿下阿图泰的首级!
“报——!”
潘蔹之:“进来。”
一名传令兵进来迅速说:“报大帅!国公!陛下派了传旨公公前来。”
潘蔹之:“立刻请!”
传令兵出去,很快,一位寺人打扮的公公进来了。看到来人,潘蔹之和林燮山都非常客气的行礼,对方侧身避开,说:“大帅和国公多礼了,小人冯喜奉陛下之命给大帅和国公送信。”说着,冯喜从怀里掏出两封鼓囊囊的信封,一封交给了潘蔹之,一封交给了林燮山。
接着,冯喜说:“小人还有句话对国公讲。”
“冯公公请。”
林燮山带着冯喜出了屋,屋外,冯喜低声说:“国公,俍俍吩咐,北谷将士不善水战,渡江还需徐徐图之,切莫贪功冒进。俍俍说,风筝飞得高,即便是被人瞧见了,也莫可奈何。若能从空中扔下燃烧瓶……”
冯喜言尽于此,林燮山神情一震,作揖:“还请公公转告俍俍,卑下谢俍俍提点,卑下明白。”
冯喜受了林燮山这一拜,说:“小人就不多留了,陛下和俍俍那边还需小人伺候,小人这就要折返。”
林燮山立刻从袖袋里摸出一个钱袋塞到了冯喜的手里,冯喜没有拒绝,对林燮山行礼后快速走了。
林燮山目送冯喜在侍卫的护送下走远,转身大步回了屋。屋内,潘蔹之正在看信。这封信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野生菌的品种描述,其中附带了好几幅铅笔画。画上详细画出了松蘑、红肉蘑等菌子的模样以及写明了特点。潘北谷带着人已经采摘到了不少菌子和木耳,都晒干了。这一路上他们一边打仗一边采摘山珍,也算是一道奇特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