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帝闭上眼睛,按住卓季的脸,把他的脑袋紧扣在自己的颈窝。许久之后,永安帝开口:“好。”接着,永安帝放开卓季:“卓季,你让朕等了这么久,今晚,你就是求饶,朕也不会停下。”
卓季站起来:“那就看今晚是陛下您让我求饶,还是,我把您,榨干。”
没有回头,没有拿走盒子,卓季走了。永安帝看着他走出止行殿,看着止行殿的门打开,合上。门又开了,永安帝抬眼,张弦躬着身子进来:“陛下,顺伃俍俍,走了。”
“嗯。”
张弦心里惴惴的,顺伃俍俍就这么走了,陛下看上去神色又不大好。按照张弦的猜测,如果顺伃俍俍和陛下之间没事儿了,按照两人以往的常态,那肯定会在止行殿里没羞没臊一次,可顺伃俍俍就那么走了?
思虑只是一晃,张弦就听到陛下说:“你去寿康宫告诉太后,朕今日未能过去给她请安,明日朕会去寿康宫赔罪。半个时辰后,让贺寿的官员进来见朕,这半个时辰,任何人不得打扰朕。”
“……是。”
张弦退了出去,门关上,永安帝身体前倾把卓季扣着的画一张一张翻过来。永安帝注视着画上那一个个可怕的人形怪物,耳边再次响起卓季给他说的每一句。
——“吃掉我的,就是这些东西。”
——“……无数的人,变成了这样没有痛感,不会死,只知道追逐新鲜血液的丧尸。”
——“……把你肢解,生吞活剥……只要能活下去……”
——“……我一次次以为我会熬不下去,又一次次熬了下去……”
——“……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混吃等死,是多么幸福……”
——“……下辈子……我把我的爱,我的心,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您。我也要陛下您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永安帝闭上眼睛,后靠。脑中、心里,从未如现在这般混乱。卓季此番可谓是对他绝对的坦诚,也间接承认了最初卓季说了谎。他不是只有零碎的“某一世”记忆的宿慧者,他是原原本本、完完全全的上一世的灵魂转世之人。卓季把自己最深的秘密全部剖开展示给他,而一向自诩内心足够强大的永安帝,这一刻,对自己一直以来所认为的强大嗤之以鼻。
“……我把我的爱,我的心,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交给您。我也要陛下您对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下辈子……”
永安帝就那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坐在御座上。当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当半个时辰即将到来时。永安帝睁开眼睛,拿着那十几张画站了起来。绕过御案,走到火笼前,永安帝一手提起笼罩,把画丢进了炭火炉内。画着末世妖魔的画一点点地在窜起的火苗里变成黑灰,最终化为一缕黑烟。扣上笼罩,永安帝走回御座坐下。
“陛下,百官们在外候着为您进献寿礼。”外面传来张弦的声音。
“宣。”
※
卓季一出翔福宫,整个郸阳宫的注意力就全部飚到了翔福宫,飚到了奉天殿。卓季面无表情地从奉天殿坐着步辇回来,回来就下令关闭宫门。没有对身后忐忑不安的小慧和常敬解释一句,一路都沉默不语的卓季直奔寝房,脱了外衣和鞋就上了床,拉过被子蒙头大睡。看到他这副样子,所有人都认为主子是没能哄回陛下。阴云笼罩在翔福宫上空。
太后心急,嘉贵姰心急,惜贵妃心急,德傛心急,明傛都急哭了。而入宫的新人,绝大多数都在内心大笑。宠侍又如何,惹了陛下龙颜大怒,再受宠也只会被打入冷宫。卓季这一来一回,他的模样,他的穿着打扮也迅速传回了各宫。新人们更是心中嘲笑,那样一个无颜之人得了圣宠本身就透着奇怪,如今在他们这些能与花争奇斗艳的新人面前,这位据说是后宫传奇的顺伃俍俍也只能让步。
卓季关了翔福宫的宫门,嘉贵姰等人派去人翔福宫询问都无功而返。卓季在床上睡,翔福宫宫人谁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面对前来询问的人,他们也只能一问三不知。
初八这天,永安帝接受百官献礼后,晚上会设宫宴与百官饮酒作诗共乐。初九,永安帝接受各国派来祝寿的使节献礼,同样晚上会设宫宴。初十这天,永安帝会带着太后接受后宫妃侍、宗亲们的献礼,同样有宫宴,实则也算是家宴。今年永安帝下令排场不要过大,上京的官员从从六品以上官员改为正五品以上官员。宫宴上的膳食也有所削减。这三天,整个俣国上下各地都要举行庆祝活动为陛下祝寿,永安帝也下令只京城东洛城照常举行,其他各地酌情减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