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难逃(80)
原来,她从未走出来过。
锦瑟扶着司南到床榻上,衾被已经冷了,锦瑟拨了拨燎炉,又加了些银丝炭,将门窗全都合上,屋中才渐渐暖和起来。
司南任由她将暖炉塞进被中,冰冷的脚被细布包裹的瓷炉烫的发疼,却不想挪开,心口发涩又堵的慌。
她运气不算好,上辈子又聋又哑,这辈子好不容易可以健健康康的过下去,又碰到这该死的宋青舒。
“锦瑟,你为什么愿意伺候宋青舒,不,端王爷。”司南躺在床上,声音喃喃,“你不怕他么?”
锦瑟手一顿,有些怯怯的笑了,她一向有姿仪有涵养,还是第一次露出这种小女儿姿态。
“其实,王爷幼时很好的。”
锦瑟有些局促,她看着司南,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还救过奴婢呢,只是后来,王爷变了好多,奴婢那时候就想,若是奴婢能一直陪在王爷身边就好了。”
司南轻轻一笑,“是嘛,倒是想像不出来,他作为一个好人的样子。”
锦瑟转过头,不再说话,毕竟她与司南的遭遇,大不相同。
第二日一早,司南恹恹起身,挂着一个硕大的黑眼圈,她折腾到好晚才睡,睡着了就做噩梦,梦里全是满门被斩,鲜血横流,宋青舒在一边冷笑的场景。
不过宋青舒则是根本没出现,屋前屋后守的全是人,想是他昨晚连夜被气走了,这倒让人心安了许多。
司南吃完后想出去走走,也被人拦了下来。
“锦瑟,我只是想在院中走走,哪里也不去。”
锦瑟沉思了一会儿,到底答应了。
司南看着苍凉的小院,其实没有多大兴致,只是这次她不想自暴自弃,身体一旦腐朽了,一切都很难重拾起来。
她幽幽开口:“燕燕的家人,都有抚恤么?”
锦瑟一顿,点了点头:“燕燕有父兄,都给了不少银钱。”
她回想起那父子俩捧着一大袋银钱,满脸堆笑的模样,就心里作呕,可一想到自己连父兄都没有,不禁微微堵心。
司南嗓音有些嘶哑:“对不住,我当初,没有想那么多。”、
锦瑟先是一愣,似是诧异司南为何道歉,不知想到什么,神色又柔了些,轻轻摇头:“姑娘,您不必自责,这都是命。”
做奴才不就是这样么。
司南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在院中踱步,力图不荒废身体,不能像以前那么愚蠢。
直到天色擦黑,宋青舒居然再次过来,她才连忙跟着锦瑟忙活。
王府比宅院里麻烦许多,司南如今的小院没有厨房,所以端着食盒的丫头来来回回弄了好半天。
宋青舒看着司南站在一边柔婉细致的替他布菜,脸上的痕迹已经消除,侧脸线条温和,脸颊上的肉都掉没了,更显柔弱。
看她像没事人一样,没有与他大吵大闹,也没有梗着脖子与他对骂,与他想要的模样很是相合。
不过,他就是觉得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从前,诺诺没有与他客气过,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是平起平坐。
宋青舒忍着火气,指了指对面的座位:“你坐过去,一起吃。”
第33章 他厌恶她一直……
司南顺从坐下,轻手轻脚的吃了起来。
她吃到一半,正打算放下筷子喝口汤,突然宋青舒不知道发什么脾气,把筷子摔在了桌上。
司南很是沉着,连眼皮都没有抬,任由宋青舒怒气冲冲的出门。
她不受影响,依旧慢条斯理的吃饱,最后擦擦嘴,才冷笑着离席。
锦瑟却看的分明,即便是现在,姑娘处于弱势,身家性命都不在自己手中,可王爷依旧斗不过她。
司南自然明白宋青舒的意思,心中冷冰冰,宋青舒这人可真是好笑,弄的别人家破人亡,还要别人痛哭流涕感恩戴德,她又不是圣母傻白甜,男人随便哄几句就跟着皆大欢喜。
那不是傻白甜,那是脑子有包的神经病。
虽说差点就惹恼了宋青舒,不过总算在有限的话语里得知父亲暂且还安好,并无什么事的时候,司南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这一路,她确实有些疲累,神经紧绷,加之绝食伤身,她如今吃东西都有些反胃,总是容易疲乏。
夜里连晚饭都没吃,司南就睡下了,这么久了,她没睡过几个囫囵觉。
冬日冷寒,北风凌厉,到了夜间,竟然还落雨了。
屋中炭火很足,暖意融融,窗牖留了一条缝,外间是锦瑟留下的几盏罩纱灯,以免起夜。
宋青舒手里捏着一壶酒,披着厚厚的氅衣,站在小院前,眉眼阴沉沉,浑身笼罩着阴森森的煞气,氅衣上有水滴缓缓落下,在寂静夜里悄无声息。
他本是胜利的一方,应该得意的,虽说足足两年才逮住这狡猾的女人,可终究是握住了她,可如今凭什么好像是他输了,这女人比从前还要趾高气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