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难逃(322)
嘉宁帝并不想了解两人之间有什么爱恨情仇,不过私心里,他自然是偏袒宋青舒的。
“端王妃还是喝下吧,这于你有好处。”
司南瘫坐在地,满脸绝望,死死盯着那杯水。
宋青舒在一边提醒,言语间很是冷酷,“诺诺,喝下去吧,若是今天你不喝,我会把所有与你有关的人,全都找出来,一个一个祭奠在我孩儿坟前。”
当初那个还只是肚子里一团肉的孩子,他特意立了个衣冠冢。
司南拼命抑着眼眶里的泪,努力不让它掉落,这样会泄了心里头的韧劲,“宋青舒,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宋青舒起身过来,朝她伸手,“诺诺,起来。”
见司南不动,便弯腰去够她的手,两次都没拉上,第三次终于攥紧了,“我在保护你,你相信么?”
在皇兄眼里,诺诺或许可以活下来,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未必,何况诺诺自己都不想留这个孩子,那个秘密他虽私心不想说,其实压根就不能说。
就像当初那个碧云最后才将簪子拿出来一样,他也有一样的忧虑,恐怕他把这事一说出口,皇兄就彻底不会留下他们,而是第一时间灭口,即便诺诺是皇兄的血亲。
司南一把甩开他的手,神情怔忪,“你不能这么对我,太残忍了,宋青舒,你太残忍了……”
宋青舒此时已经浑身无力,干脆便坐在她身边,“是,我很残忍,诺诺,可你对我也一样的残忍……”
他缓缓揽过司南,一点一点将她抱紧,“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嘉宁帝看着两人拥在一起,虽有些不耐,却还是静静等待,心里有些唏嘘,他和宋青舒走到今天,到底是谁变了呢?
宋青舒抬手端起那杯水,手抖了好几下,最终还是放在漆盘上。
司南像是从中看出了一丝犹豫,她拉着宋青舒的衣角,哽咽道:“我会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宋青舒,我不能喝这个,不能喝,我不能忘记我的家人,我不想变成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女人……”
宋青舒面上的笑渐渐收敛,他微喘了两下,“是不想忘记路训吧?诺诺,我不信你,上一次,那个孩子怎么掉的,我没有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是爱她的,爱到了骨子里,即便到了这一刻,他心头都酸涩难过,妒火难掩。
司南抖着手,接过那杯水,想送到唇边,却差点被打翻。
宋青舒抬手替她扶着:“诺诺,暂且只有这一碗,若是泼了,我也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司南眼中怨恨如海翻涌,她抬头看向嘉宁帝,“我也不相信你,我喝了,你也一样可以杀了他们,不是么?”
嘉宁帝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你放心,我会看着他的。”其实压根不用,宋青舒或许很快就死了。
……
出宫后,宋青舒亲自跟着司南,两人手挽手如同恩爱夫妻,形影不离。
司南依旧记得自己生平,觉得那药水没什么用处,不由心下稍安,或许宋青舒在骗她,根本没有什么忘恩水。
宋青舒也在观察她,未察觉司南有什么异样。
他也没有骗司南,小羊的确是接回来了,乖巧可爱的小姑娘,眼睛嘴巴像司南,脸型鼻子像路训,一岁半的年纪,穿着小花裙子,软软乎乎,正是惹人疼的时候。
司南当时就抱着小羊大哭一场,看着自己的女儿被照顾的很好,又想到了路训,不由悲从中来,眼泪压根止不住。
宋青舒见状抱起小羊一把塞到了奶娘怀里,搂着司南去榻上休息,“诺诺,别哭了,对腹中孩子不好。”
司南哭的抽噎不停,缩在床沿,“什么孩子?”
宋青舒没有听清,并未当回事。
翌日一早,司南醒来后,见宋青舒盯着她看,她一时迷糊,“这是哪儿?”可说完就反应过来了。
宋青舒也有些懵,连忙紧紧搂着她,怕她做傻事,口中不断喃喃:“诺诺,别怕,我在的,我爱你,我会陪你的……”
原来这句话,也并不是那么难出口。
司南被他困在了寝居中,哪里都不许去,两人这才明白,忘恩水不是立时见效,而是一点一点洗去记忆。
她开始不吃不喝,使劲的回忆路训的模样,最初还记得他温柔的眼睛,慢慢的,就忘记了轮廓,她整个人都呆怔了。
路训这束光慢慢消失,如同窗外渐渐西落的日头,由浓转淡,再无痕迹。
到了第三天,宋青舒陡然从噩梦中惊醒,他猛地坐起身,窗外早已日上三竿,隔着婆娑树影,阳光泼洒在金绣软帐上,风光晴好。
他阖眸擦了下额头,满手的汗,方才梦到诺诺举着剑朝他冷笑,一剑刺向了他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