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难逃(143)
他浓眉一拧,面露轻蔑,字字铿锵。
“而你们呢?先祖秉承高祖意志,与高祖一起开疆拓土,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去奴役万民,逼良为娼,抢占田地,欺男霸女、致使他们流离失所,这些恶行的么?”
从前他还在想,为何玉京这个地方,花楼这般多,后来慢慢就明白了,没有日子好过的姑娘愿意去,去了的,都是日子不好过的。
那些人甚至会四处收罗模样好的小姑娘,里头病死、打死、虐死的日日都有,这些苦痛,只有庶民们瞧得见。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庇护者,吃着他们的民脂民膏,恰恰是害了她们的人。
“他们何曾流离失所?”
王司空之子噌地站了出来,满脸怒容,“端王爷莫要在此胡言,庶民如此,百来年一直便是这样,咱们世家庇佑他们安全,他们努力劳作换取报酬,此乃天经地义,法无禁止,端王爷便是此等法制的受益者,今日这等话,莫不是在质疑高祖和先祖们的成果?”
“真是可笑,高祖当年赏赐你们的,可没有包括那些你们强抢来的。”
宋青舒闻言冷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薄册子,“今日本想为王司空留些面子,只是您这么说,那本王可就不客气了。”
“您说您庇护她们,至于到底是庇护还是压迫,咱们一起来看看。”
册子上记载的,全是王家这些年对庶民,甚至对待寒门子弟的压迫,不用细查,表面已是触目惊心。
死去的算是轻松的,未死去的,才是最为痛苦的,那些人活着便是眼中钉,他们的家人亲朋甚至都会被连累。
宋青舒从前不拿奴才当人,可诺诺的话是对的,大庸的根本,就是庶民,没有庶民,他们连个屁都算不上,他们就是垃圾,如今不趁早,将来,焉知他们会不会成为庶民?
王司空不是那么好扳倒的,其实如今他们也在强撑,大庸富庶,这些世家就是察觉到皇族愈渐壮大强硬,可自己的子孙却一代不如一代,所以才拼了命来反对。
只是多年锦绣膏粱华服美婢衣来伸手惯了,民脂民膏好搜刮,一旦没了这样的日子,与庶民争一口饭,他们不敢。
最终,宋青舒硬是将王司空那纨绔的小儿子给咬了下来,其实也只是推出来的替罪羊,这场战役,没有人是真正的凶手。
这件事,成了真正的导火索,玉京的态势,此时,开始陷入浓云中,连带着各州郡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过,嘉宁帝倒是很高兴,拉着宋青舒好一阵笑,两人筹谋多日,如今总算有了进展,况且一切都在可控中,自然开心。
他这几年的皇帝,也不是白干的。
“阿舒,你如今也大了,你皇嫂都有了身孕,我也快要有嫡子,你是不是该成亲了?”
宋青舒手一顿,撇嘴拒绝,表情明显不耐:“皇兄,今天这事儿还没完呢。”
嘉宁帝却很是热衷,“高太傅有一女,年方二九,正是如花妙龄,你如今正适合。”
“不行。”宋青舒一口拒绝,又察觉自己语气过于急躁,“皇兄,我真没这意思。”
“莫不是你府上那位迷了你的心窍?”嘉宁帝很不高兴,拧眉看着他,“阿舒,你如今二十有三,该成亲了,那太傅之女花信之年,如花似玉,饱读诗书,莫非你还觉得配不上?”
宋青舒点了点头,又苦笑道:“她是配不上我。”
嘉宁帝黑着脸,捶了他一下,“总之,这两日你好好歇息一下,剩余的事儿,我已经交由身边人去办了,其他州郡也都派了人,你好好想想。”
“皇兄,你如今怎的跟母后一样?”宋青舒躲瘟疫般躲到了寿延宫。
寿延宫里正一片寂静,太后喜静,尤其是礼佛前后。
宋青舒等慈安太后念完经,连忙诉苦,“母后,皇兄如今居然也催我成婚了,您好好说说他,这事儿还没办完呢,他就急着让我走开,真是卸磨杀驴。”
慈安太后倒是起了兴趣,“哦?皇帝要给你指哪家千金啊?”
宋青舒拈起一枚果子丢进口中,面无表情,“高太傅家的。”
他也见过,的确是如花似玉饱读诗书,坐在那就像是活在框里的画,无趣的要命。
慈安太后的笑瞬间凝结,不过也只是一瞬。
转而又笑道:“如今皇后也有了身孕,身子重,还有几月也就要生了,你多多费心,皇帝许是觉得你孤家寡人,做哥哥的难免为你谋划,你也要争些气……”
宋青舒应付了好一会,才得以脱身。
看着欲落不落的夕阳,橘色的光照下来,宋青舒的确有了些孤寂之感,皇嫂如今都有了身孕,皇兄就要有孩子了,他们其实一般大,但他至今都没个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