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难逃(133)
要讨人喜欢?这个想法让他打了个冷颤,不知怎的想起小时候与母妃相依为命的日子。
无论他怎么做,捧着什么东西怯生生带笑的讨好,母妃都会冷着脸,用冷到骨子里的目光看着他,然后鲜红的唇张开,开口便是咒骂,“你怎么还不去死?”
他不懂,为何母妃在父皇面前和单独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态度相差会这么大?
母妃每每骂完之后,便会疯狂大笑,嘴里嘟囔个不停,小小的他不知所措,害怕的躲在漆黑的柜子里发抖……
这些久远又坚固的记忆,怎么都抹除不掉,即便他幼时的回忆已经支离破碎,可这些东西,依旧深深扎根在他脑海里。
他在做什么?
宋青舒陡然心头泛冷,想的太多只会增添不必要的烦恼,他喜欢就行了,别人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呢?
这个女人,让他耗费太多。
也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先前去搜寻的侍卫回转,恰好看到宋青舒,正好回禀了。
“王爷,姑娘就在前头假山里,她不肯出来。”
宋青舒并没觉得意外,他不是几年前的他了,来前便已经着人将行宫扫荡了一遍,确保这几日,连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他只是没想到,诺诺会再一次选择逃跑。
毫不犹豫的将前些日子的温存瞬间打破,她又一次告诉他,她厌恶他,她只想逃开。
他觉得落了面子,又仿似捕获了一个更为新奇的东西,兴趣不减反增。
她聪慧坚韧、灵巧狡狯,刚强又温柔,她的复杂,甚至比五年前还要让他欢喜和着迷,也只有诺诺,不负他所望。
他回想当初和福子说孟获的时候,今日来看,就好像箴言。
缓缓踱步到假山前,后头的一大片空地,便是祭祀场所,假山是太湖石堆叠而成,层层叠叠,很大一片。
中间是空洞的,有些人家甚至会在这设置机关暗道,不过行宫里的这处,就是个平平常常的假山罢了。
她在这做什么?等着自己来么?
宋青舒弯腰准备进去,警惕的先探进去看了看,他毫不怀疑诺诺会拿起石头砸烂自己的头。
想到这儿,宋青舒就有些想笑,觉得嘲讽极了,他到底在做什么?他本该是大庸尊贵无匹的端王。
“宋青舒,你来啦。”
他才踏进去一步,里头就传来一道柔柔的声音,外头阴沉沉,里面就更是黑漆漆。
宋青舒眼睛适应后才打量了一下,不大的洞,四面漏风,外面为了美观,就不顾里头是什么样了,里面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像是小时候调皮在湖边揪过的苔藓,空气比外头还要湿润些。
司南就坐在最里头,看着很是狼狈,头发湿哒哒的贴在脸上,双手抱膝,团成一团。
仔细打量,能感觉她在颤抖。
司南扬起脸,像没事人一样和他打招呼,唇角弯弯:“宋青舒,你这次,来的真是快。”
宋青舒看着她没有动,心里却从一开始的炙热转为冰冷,只冷冷道:“是么?我觉得慢了。”
司南歪了歪头,轻轻嗤笑,转动手腕上一串红豆大小的黑檀手串,面容平静,似是今日不过一场玩笑。
她语气有些无奈,没了妆容的脸清泠泠的,透着白净柔弱,眼中如镜面般平静,黯淡无光。
“宋青舒,我只是,太闷了,想自己随处看看。”
“是么?”宋青舒努力控制住想冲上前掐死她的心,面无表情的退了出去,口中喃喃,语调仿似融化,“可我好像不太信了。”
他觉得,她今日超出自己的耐性了,甚至在挑动他的底线。
锦瑟就在外头等着,心头忐忑,这春日依旧冷寒,姑娘从水里出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再拖下去,恐怕又是一场大病。
宋青舒抬手,清冷面容在烟雨中泛着寒意:“福子,将她带出来,送回近郊宅院,等本王回去发落。”
他定定看着福子,剑眉展开,“你亲自护送。”
福子浑身一抖,连忙应声,偷偷和锦瑟对了个眼神。
他和锦瑟一同进洞,看到司南一身褴褛坐在地上,连忙过去扶起她。
司南偷偷将地面踩了踩,以免露出埋好的侍卫服,又庆幸方才宋青舒没有上前拉扯她。
锦瑟又气又恨又恼,嘴里却又心疼,“姑娘,您下次再这样,能不能打个招呼?身子是自己的,这么糟践下去,真的会坏的。”
她看司南有些软绵绵的,便顺手往司南额头探了探,不由一惊,“姑娘,您发烧了。”
连忙招呼福子一起将司南扶出山洞,宋青舒已经走了。
司南面色苍白地笑了笑,喉咙嘶哑,“锦瑟,你不要关心我,这样,会让我有愧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