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笑了笑，道：“因为，我也想皈依佛门啊！在宫里住的太久了，每天勾心斗角的，太累了！而且，越老我就越想念当年我和乐儿小时候的那段时光，越想就越痛，越痛就越活不下去……所以，我想，是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吧……”

乐儿，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暗中接济我，也对我不计前嫌。

可是，我在意，我会愧疚，会难过啊！

如果当年我不是因为嫉妒你可以得到拓跋濬的爱，不去背叛你，我们是不是现在还会是好姐妹？

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再也无法更改！

那么，既然这样，就让我们说再见吧！

永不再见！乐儿，你好好当你的太皇太后，而我，做我的尼姑，再无交集！

就在这时，两辆马车交错而过。另一辆马车内同样坐着两个人。

冯润怯怯地看着对面的大姐，一脸病容地看着她，问：“大姐，你真的打算以我的侍女身份入宫吗？”

冯凝轻轻撩下窗帘，眼底一阵落寞，顾左右而言他：“从此以后，我们四姐妹就永远无法聚首了……”她垂眸叹息了一阵，方才抬眸看着对面的冯润，答，“嗯，我此生不想再进入那些是是非非的争斗之中，只想安静地呆在他的身边，而要想这样，唯一的办法，便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侍女……”

冯润又咳了咳，方才点头道：“哦，只要是姐姐认为对的，润儿都会支持的呢！”

冯凝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臂，轻轻地捏了捏，发现她的手臂已经瘦骨嶙峋了，于是马上蹙眉道：“怎地最近又瘦了这许多？你这身子还真是令人担忧哇！”

冯润自入宫以来就身体时好时坏，后来被冯清设计送出宫养病半年，在寺庙中吃喝不佳，身子每况愈下。

“姐姐放心，这次回宫润儿会好好调养的。”

冯凝点点头，摸了摸她的额头，叹息道：“难为你了！让你为后，顶着这巨大的压力。”

冯润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来，道：“润儿以此为荣。可以为我们冯家还有父亲、姑姑、姐姐分忧，润儿便觉得此生就算是即可死去也值了！”

冯凝听罢颇为动容，抚了抚她的发际，道：“傻妹妹！说什么傻话？如今四妹刚入宫便身染顽疾去世，老二又出家为尼，四姐妹便只剩下你我了！你可不能再有事了，否则，那后宫漫漫岁月，我该如何才能熬出来？”

冯润怯怯地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大姐。”

太极殿内，太监手捧太后懿旨大声宣读：“太后懿旨，皇后冯润性格乖张、不服宫规，苛责宫人且不能恪守皇后职责行简朴之表，特在诞下皇子后送往瑶光寺为尼，终生不得回宫！”

旨意一出，台下顿时激起轩然大波，一个个大臣均看向为首的冯熙，等着他的发作。毕竟刚刚诞下皇子就送出宫，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谁知在停顿了片刻之后，冯熙忽然缓缓跪地，双手举起，作出接旨状，道：“臣接旨！谢太皇太后隆恩！”

在场的大臣们均没想到冯熙会如此归顺，一个个将视线流连在冯太后和冯熙之间，静观其变。

冯乐儿也不惊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哀家知道，冯国公忽然得知爱女被废，心情自然不佳，但是哀家也是应百官和百姓之意废除了皇后的后位！

尔等需要知道，后位并非一般人等可以来坐，首须心怀天下黎民百姓，懂得克制、谨守宫规、心中纯良之人方可！”

“是！太皇太后圣明！”众大臣俯身跪拜。

“好了，从今日起，尔等尽可推荐自己认为可堪当皇后的人选给予哀家，哀家一一筛选之后再做定夺！退朝！”

“是！”

退了朝，燕君在身后不解地问：“太皇太后为何不直接宣布封冯润为后，反而让大臣们推荐呢？”

冯乐儿笑了笑，回首道：“你认为此刻还有谁敢把自家闺女往后位上推？”

燕君一听，忽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竖起大拇指道：“娘娘高明啊！大臣们一看娘娘连自己的侄女也说废就废，谁也不敢再冒这个险了！与其当一个随时会被废的皇后，还不如当一个安稳的妃嫔来得妥当！”

冯乐儿笑着点头。

就在这时，二人忽然听到凤鸾殿一旁的假山后面传来女孩嘤嘤的哭声。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同时循着哭声走了过去！

二人走到假山后，果然看见一个侍女在哭泣。见女孩哭得极其伤心，冯乐儿忍不住问：“你为何哭泣？”

女孩一回身，见是冯乐儿，便急忙跪拜在地，但眼中的泪却是不止。

“是句儿？”冯乐儿认出她是自己几个月前领回来的小侍女，忙上前将她扶起，关切问，“你何以哭得如此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