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和宜？”沈佳发现沈和宜情绪不太对，坐到了他身边，“是担心吗？别担心，你看现在医疗条件这么好，医生也说配合就好，不会有大问题，放心吧。”

“……嗯。”

沈和宜心很乱，只压抑着回了一个字。

他是乱到不行。

上一世，沈佳也没好好全面检查过……一旦接受刺激之后就直接是转变成了危急情况。

他没想到陆嘉年也会如此在意沈佳的情况，探望完之后直接暗中行动了这么多。

而上一世……

在他被债主追得无处可去、不得不藏起来的时候，L悄然替他将沈佳转院了。

虽然那时候沈佳已经病重，但及时治疗还是救了她一命。L背着他，也是将沈佳从普通的医院调到了中心医院，还请了国内外的专家来会诊，给他发信息，让他放心，会没事的。

他想感谢都说不出口，只能在黑暗中攥着手机流泪。

L还问他现在在哪里，他都没敢回，只说……都好。

至少他自己这方面，不希望L继续担心了。

他始终……始终都觉得欠了L好多，多到这一辈子都还不完。

可为什么突然天降霹雳一般，告诉他“L”其实就是陆嘉年？

这让他……怎么能很快就接受啊。

沈和宜只要闭上眼，就觉得世界都一片荒诞。

以前他在等陆嘉年信息的时候，陆嘉年不回。

但相反地，L却总会发信息过来，询问他遇到什么事了吗，需要帮助吗？

等了许久陆嘉年都没来、在寒风里一人走回去的那次，L意外地发了个信息过来，给他转了一大笔钱。

——我看到了，陆嘉年被缠住了。别管他，有急事可以先找我。

L想要过来接他，被他拒绝了，但没过多久还是有车行进过来，司机自称奉命，前来找他。

当时他很冷，也没想太多，在车上直接睡过了去……完全没想过L为什么知道他在等人，还知道地址。

而在他遇到柳文贤、砸了酒瓶离开的那次之后……

L也是一反常态，直接给他的银行卡转了账。

但是他没收……他不能平白无故要这奇怪的转账。

他反而问L，为什么要借他钱？

L只回了他简单的一句——因为猜得到，你可能需要。

后来又加了一句，打到你银行卡里了，用的时候自己去拿。

沈和宜说不出话。

L给他转了当时看起来是天文数字的钱数，一百万。

然而他那时陷入到滚雪球般的债务累积之中，要还的又何止是一百万。

他从来没敢跟L说自己到底处于什么样的窘境下，偷偷去酒吧唱歌这种事都不敢说出口。

L对他已经很好了，足够好……他都没有敢问L到底是从哪里拿到的钱？

而这么好的L……一路默默关照他、与他相伴的L……

居然就是陆嘉年？

直至现在，沈和宜都难以平复。

……陆嘉年为什么不直接联系他？为什么要让他当时……那么失望？

还是说想旁观的也是他，不忍心看他落魄的……也是他？

沈和宜露出丝苦笑，再次偷偷抓住了手机。

陆嘉年啊。他在心底这么无声地念了遍这个名字，同样止不住颤抖……

——你连报复“爬床”都不能真正下得去手吗，造化弄人。

“和宜，你怎么了？”

沈佳的话将沈和宜重新拉回了现实，她盯着沈和宜看，满脸都是忧虑：“脸色这么不好，生病了？要不要也检查下……”

“不，我没事……很好。”

沈和宜刚说完，电话铃声又一次恰到好处地响起。

他扫视了一眼，下意识就给挂断了。

好几天了，他已经习惯无视陆嘉年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信息，就像前世的他——至少是表面上的他一样。

他承认他也有种报复的小心思，要让陆嘉年也尝尝这种堂堂正正被无视的滋味。

但他这个小动作没逃过沈佳的眼，沈佳和陈姨再次面面相觑。

她们倒都是过来人了，不用多久就能猜到沈和宜和那个“小陆”之间似乎存在着什么矛盾。

“和宜，你们又吵架了，所以你脸色这么不好？”

“……”

“还没说开吗？还是说……那个小陆对你做过什么，让你原谅不了他？”

“……妈，你安心休养，这件事就别操心了。”

“倒不是刻意希望你原谅，和宜。妈妈这边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要是你原谅不了他的所作所为，随时也可以出院，让你不用欠这份人情。”

“不是，真的不要牵扯……”

“但是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沈佳说话很柔和，眼神中透着心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超乎朋友之上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