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煞魔缠上了(4)
谢必安到死也没出去。
范无救的铩虎镰从他喉间划过,鲜血喷涌,那人的黑袍匆匆向前,甚至没有为他半刻停留。
白衣从牌坊上飘落,他再醒来的时候,就成了被老范捡回去的半大少年谢卞。
多可笑,仇人变成监护人,恶鬼头子变成纯良少年。
老范和谢卞说起他名字的由来的时候,谢卞只觉得他满口的“好人”与“友人”都十分讽刺。
谢必安是死了,不过是作为恶鬼头子死掉的。
他和他也算不上是朋友,最多只是从前在地底下见过两面的交情。
白无常镇守无妄城,黑无常降恶鬼,也只有在交接的时候才能匆匆会面。
谢卞不知道老范为何说谎,只能感慨兜兜转转后又做回了自己。
……
谢卞吃下从火锅店里抓来的最后一颗薄荷糖,再次摆好石子阵,五雷诀一成,召出他在这附近寻了一年才搜罗到的三个恶鬼。
白骨带着腐肉的腥臭从地底下钻出来,丑陋肮脏的鬼东西们围在校服少年身后,摇晃着和身体堪堪靠着脖子上一点烂肉相连的大脑袋,互相挤着,好像在主人手底下争赏的玩物。
白骨这回抖的更加厉害了,仿佛是在惧怕什么东西。
谢卞拿着比他高很多的铩虎镰,像个偷穿大人西服的小孩。
他几乎要把镰柄靠在腰上,才能抡起这大煞之物。
铩虎镰割破夜空,带着风袭向谢卞身后。
三个乖觉的脏东西连个声响都没来得急发出,便被镰刃割碎,脑袋和身体一分为二,黑气消失在漆黑的夜里,裂开的碎肉白骨跌回它们出生的泥土,流淌出让人作呕的黑色汁液。
腐朽的气味欲浓,谢卞要靠着嘴里的薄荷糖才能短暂地抑制住喉间想吐的欲望。
铩虎镰重极,谢卞挥刃后收不住,喘着粗气一个趔趄。
谢卞终于明白,原来范无救杀自己的时候,是这样的感觉。
铩虎镰重新变回小巧的胸针,谢卞掏出纸巾擦拭干净,宝贝一样塞回衣服口袋。
谢卞想了想,还是给老范打了电话。
“你的胸针落在火锅店了,我帮你收起来,这周末放假拿回去。”
“好……没和谁说话,我们家安安,考第一名报喜呢!来,杨总,干杯……”
电话那边的人又去喝酒了,半夜一点还没回去,“嗯嗯啊啊”地又是在应付酒局的同时敷衍他,谢卞皱了皱眉,张口要说点什么,想了想又把电话挂了。
宿舍早就关了门进不去,教学楼也落了锁,谢卞熟练地从二楼阳台上爬进去,再翻窗户精准地跳到自己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桌子上放了高高的一摞书,好让他能够在每个犯困的午后,躲过老师的目光眯上一会儿。
谢卞从成山的资料中翻出个黑皮厚本子,摊开放在桌子上。
这本子是老范从公司顺手带回来的,第一页上只记着一个客户的电话,后面还是空白的,于是扔给了谢卞,让他记笔记用。
谢卞将这写了数字的一页撕了团成球扔进垃圾桶,拿起来笔写下了两行字。
11月13日
从今天起,做个能吃得下肉的好人。
好人谢卞写完,趴在桌子上睡下了。
……
范无救看着手机里通话界面的挂断提示,暂停了另一手录音笔里的酒局嘈杂声,举着一杯大红袍,笑着对房间里另外两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我们安安,考第一名报喜呢。
房间里除了老范,还有两个男人,年纪和他相仿,都不是很大,稍微矮点儿的那个瞧着还要更年轻些。
这两人在离范无救不远的地方并肩而立,看着眼前一块泛着蓝光的水幕。
水幕里的谢卞在教室的桌子上趴着睡着了。
高个儿的人一挥手,安睡的谢卞就随着蓝色光芒消失在大家眼前。
矮个儿的看向老范,沉思许久,缓缓开口:“你决定吧。”
范无救一口喝了杯中的茶,几千块的茶被他牛饮一样吞进肚,也不知有没有咂摸出个味道。
老范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只笔,笔杆子上还印着祈福的字样。
谢卞有次考试没带笔,情急之下在校门口的文具店随手买了一根,他又用不惯弹簧笔,这根笔就便宜了老范。
范无救签文件的时候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总是一副骄傲的样子:“家里准大学生的!”
老范接过高个子男人递过来的一张纸,涂涂改改,又添了几个字。
“走啦!”
范无救把弹簧笔别回胸前,转身要走。
“等一下,”久不出声的高个男子开口叫住老范,“下次来之前,把你身上的火锅味儿洗干净了。”
老范摆摆手,并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