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锁着我……”徐儒抬了抬右手，把那截锁链露了出来。

“我到底也没有手眼通天的能力，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阻止义父离开我了。”

徐儒叹了口气：“你不可能锁着我一辈子的。”

这话刚说完，戚孤雪身形像被定住了，眼神凌厉起来，像瞧着到嘴边的猎物跌跌撞撞往别处跑的狼。他面色难看，说话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义父，你还在想怎么逃吗？”

眼前的人如罗刹一般满身戾气，徐儒心觉不妙，却因从未见过自己的义子如此模样而不知如何招架，只能把自己团得更紧。

戚孤雪真如捕食猎物的狼一般一点一点地靠近徐儒，把人逼进了墙角，逼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终于忍不住出手把人摁在墙上不得动弹。

“逃？这里是我在东市的宅子，左右是世家新秀，隔一条街便是闹市。原本是想让义父舒舒服服地在这里颐养天年，如今倒也算实现这处宅子的价值。我就不信，义父您真就脸都不要了，肯不着寸缕往大街上跑。”

摁在肩上的手力气随着话语越发大了，如同要把徐儒骨头都摁碎，死死地钉进墙里。戚孤雪脸上绽出一个恶鬼般地笑容，语气越发缱绻，呢喃道：“义父放心……谁若是看了，我拼死也要把他眼睛剜下来……对了，得像个办法给义父留点印迹，无论怎样都能证明义父是我的人……”

疯了，徐儒心想，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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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章的if线

第41章 番外三 黑化阿雪（二）

徐儒又在黑暗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时间在黑暗中凝滞，徐儒醒醒睡睡，根本辨不清日夜，只能靠着床头吃食的更替勉强算算时间。偶尔戚孤雪会来，也不多说话，上床搂着徐儒就睡，有时是一会会儿，醒了就又急匆匆地出去；有时徐儒惊醒一两次他还在，那大概就是过了夜。

黑暗里呆的久了，思维也变得迟缓。一开始他还能在脑海中盘一盘最近的事，关于圣旨和新帝的事。

后来则会陷入回忆，想起戚孤雪刚来时瘦瘦小小却又倔强的像块石头，想起自己执着他的手教他念书写字时他的紧张，想起那热乎乎的腿搭在自己膝盖上的触感。回忆总是断在那一次的争吵，断在沾着茶叶渣子的戚孤雪决绝离开的背影。徐儒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三十多岁的人，怎么就想不起那次争吵之后发生了些什么？想了很久，他才发现自己其实也想不起来自己收养戚孤雪前经历了什么。他的人生像是崩裂开来，只留下了有戚孤雪的那一块，别的已然碎成了齑粉，雪一般消散了。

再后来，回忆中的时间线变得混乱，上一刻还是青年模样的戚孤雪问他晚膳吃什么，下一刻变成孩童模样的戚孤雪小声地说自己用不着吃糕点。记忆像杂乱的稻草彼此交叠，他理不清，也就不理了，干脆躺着数炭盆里的烧着的炭响了几次哔剥声。有时两次声响隔得远，远到徐儒忘了自己之前数到多少，就从头再数。最多的一次他数到了五百多，可惜被进来的戚孤雪打断了。

这一日徐儒又在数哔剥声，刚数到了一百，就见端着什么东西的戚孤雪推门进来。今日的戚孤雪看着心情不错，眉眼松展着，嘴角甚至还向上扬，高兴得有些反常。

徐儒习惯性地向里面靠了靠，想给戚孤雪留一点躺着的空间。可戚孤雪也没像往常一样躺下，而是坐着凑上前，手指摩挲着徐儒右手手腕上那片被铐着的肌肤，开口问道：“义父还跑吗？”

徐儒被他摸得有些痒，手缩了缩，锁链铛啷响了两声。察觉到自己手腕上的手指用力往下一摁，徐儒又松了劲儿，由着戚孤雪动作。

这份乖顺无疑取悦了戚孤雪，他从里衣口袋里摸出一把两指宽的钥匙，开了徐儒手腕上的锁。没等徐儒有什么动作，戚孤雪又倒了杯热茶喂给徐儒。

喂完茶，戚孤雪把徐儒搂进怀里，让他能仰着头靠在自己的肩，这样戚孤雪一低头，就能咬到徐儒的耳廓。

“义父猜猜我最近在做什么？”戚孤雪一句话问出来，就兀自笑了出声，自己替徐儒答道：“义父肯定猜不到。”

“我去找人学了刺青。这手艺比我想象中的容易，胆大心细就行。前些日子我拿些东厂里的死囚练手，越练越顺，刺出来的图样还挺好看。义父放心，所有我黥过的皮肉我都剜下来烧了，保证落到义父身上的是独一份的。”

徐儒的眼随着戚孤雪的话越瞪越大，等明白过来戚孤雪想要做什么时才惊觉自己手脚软得抬都抬不起来。徐儒气得嘴唇都在抖：“你……又喂我……吃那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