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宠后(191)
太后撑直的身子听了这话,又往后坐下了。
她半点不想知道是谁病了,坤宁宫只那二人,要不是那个病弱的皇后生了病,就是皇帝得了病。
皇帝得病,估摸着又得了头疾,左右也不是第一日得了,小时候都没见过他吭声,难不成如今还能再怎样?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她重视的可不是这事儿,元升伺候她这么些年岂非不知?这是打听到旁的消息了。
太后环顾周身一眼,众宫人女官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告退出去,关上殿门。
一会儿功夫,殿内便只剩下她二人。
“你探查到那药的去路了?”
太后眼睛微微眯起,问他。
前些日子太后宫里人意外撞见太医署里的人清晨偷偷摸摸往坤宁宫送药,将这事儿告诉了她。
太后后宫浮沉几十载,一听便知有问题。
细查下去,果不其然,越发的古怪起来。
坤宁宫身为正宫,占地颇大。内里设有药房,茶房和膳房,都有女官宫人尚食局的人各司其职。
皇后要喝药,往太医署拿了方子抓了药回自己宫里煎药便是,哪有叫太医署每日煎好药,清晨送过去的道理?
到了坤宁宫,药都凉了,还有什么药性.......
究竟是什么药,不能在坤宁宫煎熬?
元升凑近两步,明知殿内除他二人外再无旁人,仍压低声音道:“奴才买通一个外院的药童,只肯告诉奴才,说那药是每天早上煎好了送去坤宁宫的,每日一碗,这段时日,日日都没有落下——”
陛下疑心病重,太医署自他上位后被严防死守,撤换下了一批老人,如今在太医署的太医,皆是陛下心腹,便是太后宫里也渗透不进去。
元升花了八百两,砸水里都能听个大响儿,砸往太医署,却只得了个似是而非不算秘密的消息,还是个药童传来的消息。
太后闻言略微坐直了身子,嘴角紧抿,上了年岁一双眼再是保养得宜也生出了细纹,锐利的眼眸落在元升面上,有几分心急的追问起来:“可打听出来了,究竟是什么药?”
元升说到此处,略有些胆战心惊,甚至不敢去看太后神色。
“奴才依稀听说,恐怕是......是避子汤......”
太后猛地一惊,凤眸不怒自威。
“简直是荒谬!你从哪儿打听来的,八成是哪个不懂的在胡说八道.......”
元升摇摇头,肯定道:“药渣里有苦杏仁,太后娘娘,这事儿十有八九错不了。”
太后一时间没有言语,手指轻扣在案几上,过了好一会儿带了些震怒来,怎么也坐不住,起身往宫室里来回走动:“这事儿......这事儿不会是那几个孽障整出来的吧?梁王呢?老三呢?这几个入宫了没?”
太后第一反应便是这药莫不是被人动了手脚,往里边加了东西。
谁能犯下这事儿?除了她生的几个,她还真想不出来。
想到这事儿她就怄的几乎吐血,这些孽障哪里来的胆子敢做这事儿?好好地日子不想过非得去寻死......
可又总觉得哪儿说不上来的不对,那加了苦杏仁的药渣,他们都能探查出来,皇帝不知道?
元升不似太后这般惶恐震惊,实则在路上他也想了一路,这会儿脑子倒是相当的清明。
“娘娘,您都插不进去太医署,还有谁能插进去?这药方子过十几道,便是药渣还要翻出来一遍遍筛查,才能往主子跟前送,哪有机会往里加东西?”
鎏金铜壶里煮来沏茶的露水沸腾起来,咕嘟咕嘟一下下撞击着盖子,吵得叫人心烦意乱。
太后也明白了元升的言外之意:“你是说,那药是陛下自己吩咐下去的?”
“除此之外,奴才想不出其他的来。”元升眯了眯眼睛,却万分肯定道。
太后眸中闪过疑惑焦躁之色,却也知道元升说的在理,若真是旁人做的手脚,定是瞒不过皇帝的,这么些时日皇帝还都不知情?
是他自己吩咐下去的?
这孽障是想做什么?
疯魔了不成?
太后想了想吩咐元升,“去皇帝宫里看看究竟是谁病了,要是皇帝无碍,把他叫过来!哀家要亲自问问。”
元升当即当下应了声,匆匆退了出去。
往坤宁宫时,便见到外殿一副热火朝天,太医署数得上名号的太医全跪在殿外,十几个宫娥端着水进进出出。
这会儿还早,守值的竟然这般多的人,元升耳朵是出了名儿的尖,他依稀还能听见里头男子的怒斥声,宫里敢这么大声说话的男子,除了是陛下还能是谁?
李近麟皱眉走出来,便见元升一张脸被风吹的惨白,不紧不慢的赶到他跟前去,“元升公公,太后娘娘叫你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