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将军宠妻实录(41)
陈念曼摇着团扇晕开屋内薰炉幽香,不屑轻哼:“她若性子弱,猪都能上树。也就你耳聋眼瞎,以为你家长姐是什么好相与的人物。”
顾淮潮人在礼部领着闲职,倚靠祖荫享受富贵多年,对人世百态无甚感触,加之府上由长公主坐镇,也没见识过什么内宅争斗。
从前每每陈念曼与他提及家中长姐与弟媳诸事,他还当她思虑过多,好在这些年随着年岁渐长总算看出些端倪。
此刻闻言意识到自己在她那儿讨不到好,赶忙改口:“唉,再怎么样她也是我长姐。别说我,哪怕是母亲,也无法真的跟她断绝关系。”
任谁也没想到这一次,国公府却是当真不得不与金城侯府彻底撇清关系。
于外祖丧期欲行纳妾之礼,此事本来可大可小,至多命他不可立刻圆房,同时彻底不再起复就任官职。
只是因着金城侯府财源短缺,陆觐崖由于向敦□□出细作,扰乱军情一事革职查办已是削减了大部分开销,淮沁郡主这才焦急来寻长公主,想请她去向圣上求情。
可陆觐崖千不该万不该戳中长公主逆鳞,惹得长公主怨怼不满,吃了数日闭门羹后,又被人检举其与顾国公时疫案有关。
朝堂之上,顾淮济提供了金纹丝络绣样作为依据,洋洋洒洒一篇奏疏详尽陈述金城侯夫人与长公主间种种恩怨,掘地三尺找出替罪羊涟翠逃往西南苗疆的唯一亲眷,提议重新彻查此案。
人证物证俱在,只将金城侯府连根拔起。
孔慕茹不堪重刑选择招供,所有罪责毫不犹豫揽至己身。
“都是她所为,与孔二小姐半点关系也无?”
张照霏险些没拿稳茶水,与庄舟无奈道:“睁着眼睛说胡话罢,孔家两姐妹成日形影不离,姐姐要做什么,妹妹还能不知道?”
便是她和庄舟现下住在尧乐宫中,不论张然姌想再多借口前去私会庄恪,她们哪怕再钝感无识,也总能察觉有异。
三人似乎无意间达成了某种不可言说的共识,张然姌装作她们不知,她们也一直不曾戳穿她。
而自金城侯府陷入困境后,庄舟几乎全副精力都专注其上。
张照霏也是那时才听她说起,早在侯府听得陆觐崖信誓旦旦要马上纳妾那会儿,她便提醒过哈坦依,丧期纳妾乃犯大不敬罪。
再到陆觐崖雇凶掳她入府,庄舟忍无可忍,遂协同哈坦依里应外合。
先令哈坦依勾得陆觐崖欲罢不能,对她愈发迫切难耐,定下纳妾确切日期后再由庄舟向和隆帝匿名检举。
引得长公主不满,导致陆觐崖求助无门头昏脑涨,自会无暇他顾,暴露破绽。
于是顾淮济经过连日查探,总算发现涟翠与孔家姐妹二人有位侍女本为同乡,但那人家中亲眷尚在,并未因涟翠之过在夷村时遭受屠戮。
环环相扣,终于给予金城侯府众人狠狠一击,造成重创。
陆觐崖被削去侯爵位,孔慕茹身处大狱择日行刑。
至于孔家其余诸人,男子罢官撤职,充军流放,女子则没入奴籍坊间。
唯孔薏蓝留下一条性命,是因为孔慕茹断言她并不知情,长公主又念其曾救过顾淮济一条性命出言相保,方得以苟全。
与此同时,刑部大牢晦明幽暗间,脚步声逐渐逼近。
啃着泛起馊味白面馒头的孔慕茹撑住地面起身,看清突然出现在狱栏外围,掩于黑袍之下的瘦削身影,只将馒头松手扔至土灰地面,扬起唇角绽放微笑。
若非此人传递消息,她与薏蓝又如何会想到利用西域时疫一事残害顾国公,从而嫁祸庄舟。
彼此利用,各达目的,自然合作愉快:“夫人咬死不曾出卖在下,在下自当言出必行,救夫人于水火。”
就着烛火摘下兜帽,诸葛砚分明眼角含笑,神情却出奇疏远淡漠。
他不费吹灰之力卸下狱琐,凭借高超轻功越狱出逃,连夜将孔慕茹送出长安。
一路南下避人耳目,于第二日清晨在襄阳城郊分别。
刑部大牢与京畿城防营乱成一团,折腾整整半日,始终无人寻到任何劫狱痕迹。
消息传至尧乐宫,张照霏气得连早膳都食不下咽:“怎地这种恶人竟还有同伙不成?到底是什么怪物,连刑部都胆敢擅闯。”
旁人或许出乎意料,可在庄舟记忆中,她确实能想到两个人。
一是上次她与哈坦依被关押刑部时夜探牢狱的顾淮济,另一便是暗闯皇宫数次都未被大内侍卫察觉的诸葛砚。
但顾淮济远不会如此行事,至于诸葛砚,他甚至根本不知孔家姐妹是为何人。
她不过觉得可笑,孔慕茹到底有多命大,获罪斩首之恶行,亦能为外力所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