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女厕所出来，洗手的时候，后面有抹阴影笼罩下来。

她抬头，看见镜子里的厉盛昀，他站在她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目光如深渊般沉暗。

她又默默的垂眸，从边上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手，提醒，“男厕在左边。”

厉盛昀盯着她，目光咄咄逼人，“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于木曦一听就笑了，下巴微抬，“我能说什么了，当初说要在一起的是你，现在要分手了却不愿跟我说的清清楚楚，厉先生真有一套，以前都是这样跟女朋友分手的吗，你起码也得发个短信知会我一声吧。”

“我为什么说我们快分手了，你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厉盛昀紧皱的眉头拧出一丝丝烦躁，“还是你的眼里只有工作工作，根本不会在意我的感受，甚至我可能在你心里的位置还不如一个小助理重要。”

“你在胡说什么。”

于木曦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大脑冷静，“没错，我承认，我是工作忙，可做我们直播这个行业不一直都是这样吗，换成以前，还要忙的每个省到处飞，你当初喜欢我的时候就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让男人养我的女人，只有女人拥有足够的实力和自信我才有安全感。”

这个社会诱惑力太大了，她就算有自信也做不到飞蛾扑火，把男人当成生活的全部。

“而且……你不懂一个人从高空中摔下来的痛苦。”

于木曦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当一个人没有实力的时候，别人只会把所有的脏帽子都扣到我身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来踩我，辱骂我，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把脸皮练的更厚，我想要早点站起来，我曾经是个公众人物，走到哪都是被人指指点点，我没有别的选择。”

她说的很激动，身体颤抖。

“你还记得立川集团那次晚会吗，就那一次，我告诉过自己，那天受到的耻辱，我一定会讨回来，虽然后来你帮我报了仇，但有些东西是刻在脑子里的。”

她指了指自己太阳穴，那种光着脚踩在地上的痛和耻辱，像躲在黑暗中的老鼠一样偷偷摸摸，那种难堪，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也是厉盛昀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一面，她毫无保留的倾吐出她的心声。

以前作为她的弟弟，她永远都只会在自己面前展示最好的一面。

她总是一脸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都能搞定，不会痛不会难过。

这样的她让他心痛难当。

他想要为她撑起一片晴空，可是他知道他来的太迟了。

早在很多很多年以前，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却能为养父养母还了几亿的债款，她便已经变得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了。

“木曦，你还不懂吗？”

他双手轻轻放在她肩上，语气无奈又轻柔，“我是于谨厘的时候，你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也知道你的苦。”

“我想要早点回到自己身体里帮你分担，可你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

“没关系，那我可以做你后盾，你偶尔疲累的时候可以靠靠我，可是我后来发现，你连靠我都不需要，没关系，那你偶尔回头看看我也行，但是你有认真回头看过我吗，你甚至在外人面前连一分面子都不给。”

“可能是我要的太多了。”

厉盛昀苦笑，“我没有让你每天陪着我，你忙，我去陪你也行，但你都不需要，你宁可和别人说话也不愿多搭理我一句，我一早起来为你去菜市场买菜做饭，一个电话你就走了。”

“我怕我们一直都会这样，我也不是累了，我就是感觉和你在一起……看不到未来。”

后面五个字他说的极涩、极深。

就好像苦苦挣扎、思索了好久才终于说了出来。

于木曦只觉得头顶一股凉意弥漫向全身，她仰头看着面前容貌英俊的男人，还是那样的眉目，只是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生日那天的温柔、深情怎么就都模糊了。

她花了好久才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这就是你轻易说分手的理由吗？”

是的，对她而言，就是太轻易了。

她花了好几年时间才有勇气重新开始一段感情，她开始真的觉得他重要时，他却已经退缩觉得不合适了。

厉盛昀面露失望，“事到如今，你不能为我改变吗？”

于木曦艰难的张口，却哑然。

她都明白，事到如今，那些照片已经不是最根本的问题了。

是两人之间确实出现了隔阂。

良久，她再度开口：“你认为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吗？”

她承认最开始是自己的错，但她主动道歉，面对的是他的漠然。

圣诞节、平安夜那天她都是一个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