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就算是个软蛋,可……
小梨彻底茫然了。
之前韶音对她说过的话,她已经记在心里。只是此刻,仍旧忍不住大受震撼!
“谢谢少爷。”韶音仰头看着他,苍白虚弱的脸上满是温柔,“天色不早了,少爷也歇息吧。”
她睡了他的房间,他只能去别的地方睡。
但小院里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许多伺候的仆人。苏玉台一旦去了别的房间休息,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进韩夫人的耳中,引起怀疑。
“嗯。”苏玉台点点头。
他抱了被褥,在外面拉了两把椅子,搭成简易的床板,躺了上去。
倒是小梨,被韶音招招手,叫到了床上。
小梨有些不好意思,但韶音轻声说道:“女孩子不好受凉。外头下着雨,天气又湿又冷,床底不是好待的。”
叫她上了床,躺在外面,被子分她一半。
一夜过去。
次日,天一亮,尚未打开门,屋中三人便知道雨停了。
因为外头的光线明亮得刺眼,白炽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了屋里,明亮得叫人心中一片宽敞。
“姐姐。”小梨也醒了,轻手轻脚地坐起来,盘着两条小腿,细瘦的身躯上挂着打了补丁的里衣,脸上红扑扑的。
她昨晚睡得很好。她以为自己会做不好的梦,但是很奇怪,她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睡了很香甜的一觉。
梦里面,仿佛都是这位漂亮姐姐身上的暖香气。
“醒了就起吧。”韶音说道,自己也坐起身。
小梨连忙搭把手,扶着她坐起来。
外面也传来动静,显然苏玉台也起了。
他这会儿有些茫然。
昨晚做了许多梦,梦里阴暗又压抑,充斥着暗红的血色。好像有哭声,有喊打喊杀声,还有尖利的叫声。怨怪,指责,带着恨意的眼睛。
像是兰音。
又不是兰音。
他慢慢坐起来,睡了一夜椅子,浑身酸疼。他呆呆地坐了片刻,拍了拍脸,终于醒了几分。
“兰音,我的——”
他刚要问,他今天穿什么衣服?放在哪里了?
话刚出口,他意识到不对,忽然住口。
“小梨,你帮姐姐个忙。”只听屏风里面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对,你打开那个箱子,里面有少爷的衣裳。你将上面那套蓝色的衣袍拿出来。”
“旁边的箱子也打开,里面是少爷的腰带、璎珞等佩饰。”
苏玉台听着这些话,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出来。
脸上涌起浓浓的愧疚。
她将他照顾得那么好,离开她,他甚至连自己穿什么、戴什么都不习惯。可是,他却让她受了这样的委屈。
他没脸进去。
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双手撑着膝,紧紧抿着唇。
“少爷,等下吃过饭,就送小梨回去吧。她还是个孩子,能做的也不多。我现在好多了,可以自己上药了,咳咳!”她语气虚弱,但柔韧坚强,“我不该回来的,少爷好心收留我,我不能再给少爷添麻烦。”
苏玉台这下不能不说话了:“不要再说这样的话!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事!”
不过,小梨仍是被送回去了。
她说得有道理,小院里多出一个人,就多出一分的风险,她现在的确不宜被发现。
小梨走的时候,很是依依不舍。眼里泪汪汪的,看着韶音说道:“姐姐,我不会忘记你的。”
眼巴巴的样子,让韶音莞尔:“小梨姑娘,我也不会忘记你的,多谢你昨天照顾我。”
说得小梨嘴巴一扁,泪珠差点掉出来。一步三回头,出了门,被苏玉台送走了。
苏玉台送走小梨后,没有马上回来。而是在山下买了许多外伤药,带了回来。
不能总是从药堂里拿,次数多了会被发现。他总是在这些地方,格外机灵。
“少爷不用总是守着我。”身上有伤,不能随意挪动的韶音,霸占了床位,一天到晚基本不下床,跟长蘑菇一样扎根在屋里。她看着总是在屋里来来回回,就是不出门的苏玉台,劝道:“少爷该做什么,就还做什么。”
顿了顿,“还是说,少爷已经嫌我麻烦,想让我早点走?”
她咬了咬唇,神情黯然,倔强地掀被子就要下床。
苏玉台一把按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就是……”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怕你一个人待在屋里,会感到烦闷。”
谁能一直待在屋里啊?苏玉台就做不到。只要想一想,就感觉跟坐牢一样,浑身不自在。
所以,他留下来陪她解闷了。
“少爷总是待在房间里,会引起人怀疑的。”韶音仰头看着他说,“我没关系,吃过药就睡下,不会感到烦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