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怜。
牧月霖用同样的表情反击回去。
男人原本的居高临下,瞬间不见了,神色很不好看:“牧月霖!你怎么配得上她的喜欢!”
这是他最不能理解的。他实在不明白,乔云梦喜欢牧月霖什么?他究竟比牧月霖差在哪里?为什么乔云梦就是没办法忘记牧月霖?
“嗤!”牧月霖才不会回答他,高傲地扬起下巴,朝门口走去。撞开男人,往韶音的手术室走去。
只是,背过身的一瞬间,脸上高傲、奚落的表情,全都不见了。
成为一片黏稠的,黑暗的,仿佛吞噬一切的沼泽。
俊美的脸庞狰狞扭曲,牙齿被他咬得咯咯响,腮边的肌肉全都绷紧,像要吃人。
“牧先生,您准备好了?”为他准备手术的主刀医生走过来问道。
牧月霖冷冷地看着他:“傅时音的手术开始了?”
“还没有。”医生说道,“刚刚打了麻药。”
牧月霖一怔,满身的怒火盘旋着咆哮着,仿佛失去了对手,找不到出口。
“能解除麻醉吗?”他冷冷问道。
他要去问她。质问她,怎么敢骗他?
医生闻言愕然:“解除麻醉?牧先生,不打麻醉,没办法手术的!”
手术?还做什么手术?!
牧月霖现在恨不得掐死那个女人!
对!
掐死她!狠狠的!
扼住她的脖颈,缓缓用力,看着她的脸上充血涨红,看着她眼球突出,看着她惊慌失措,看着她哀哀求饶!
他咬着牙,大步走向手术室。
“手术取消!”
医生跟上去的脚步,顿时停住。
哦,后悔了啊。
正常。一般人谁舍得把眼角膜捐给别人?别说女朋友,就是老婆、孩子,也不一定舍得。后悔是常规操作。
他给几位同事知会了一声。
很快,原本准备在手术室里的医生都出来了,韶音也被推回了原本的病房。
牧月霖站在床前。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看着床上躺着的,因为他心疼她留下阴影而打了全麻的,昏迷得无知无觉的女人。
她睡着时,安静甜美,柔弱得像是一束沾了晨露的洁白桔梗花。
他阴沉的脸庞逐渐狰狞起来,忽然伸出手,一下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狠狠的!
几乎是一瞬间,她脸上充血,眉头无意识拧起,表情流露出痛苦。
牧月霖没有松手,仍旧掐着她,而且还在用力。
“你怎么敢!”
从来!从来没有人,敢如此愚弄他!
这个女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恨不得掐死她,将她细细的喉骨捏断,让她死得要多惨有多惨!然而,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心中不知怎么也难受起来。
像是有一只手,同样用力地捏住了他的心,令他痛楚难忍。
“你该死!”
他意识到原因,更加恨她。
只是,随着手上更加用力,心中的痛楚也更深,他的眼前开始划过他们在一起的一幕幕。
他们坐火车,去往北极。旷野中,她“看”极光,而他看她。得知可以重见光明,她灿烂的笑脸。他们相拥着,在阳光下跳舞……
“骗子。”他嘴唇哆嗦着,声音轻而浅,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改为轻抚。
只是这轻抚,也带着杀人的恨。
失去生命威胁后,女孩脸上的充血涨红逐渐消失,眉头也重新展开,表情重新变得安宁甜美。
她全然不知。
她幸福得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她暴露了,不知道他恨她恨得要死,更不知道她自己差点就被他掐死。
她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安静柔美,像是被园丁精心呵护的花朵,天真单纯,浑然不知风雨。
牧月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心中的痛楚并没有消失,像是蚂蚁啃噬,酸涩刺痛。
“手术继续。”他大步走出去,找到主刀医生,提出要求。
医生提醒了一句:“牧先生,您确定考虑清楚了?”
牧月霖冷冷地看他一眼。
静静等了两秒钟,医生立刻道:“是,我们这就安排手术。”
得,这还是个痴情的主儿。
“只做左眼手术。”躺下后,牧月霖提出要求。
医生惊讶,解释道:“一只眼睛不能立体成像,一般来说,不会只移植……”
“我说只做左眼!”牧月霖打断他道。
医生顿时住口了,点头道:“是,一切以牧先生的要求为先。”
麻药流入体内。
牧月霖没有选择全麻。他做出这样的决定,当然要体会每一刻的过程,清醒地经历这一切。
手术室里很安静。
在一片安静中,牧月霖不停地问自己,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