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大莫过于心死，秦湛反而平静下来，扬手道：“你走吧，朕不想再看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最好都不要再遇见你！

“不急，话未完。”苏柒柒又倒了一杯茶，端至嘴边道：“大势已去，野心可以歇一歇了，安份一点，修炼之人忌讳背因果，我不想屠城，不要逼我。”

这倒是苏柒柒的真心话，她确实不欲再添杀戮，新都城日后何去何从，交由小鱼来决定，安逸一隅或披荆斩棘称霸世界，她的人生由她自己选择。

秦湛霍然看过去，目光如淬冰箭矢：“此一战朕即便兵败也轮不到你置喙一二，朕尚存十万大军。”

苏柒柒端然一笑：“皇上～你是不是觉得世界上就你一个聪明人？十万大军，我问你，今时今日，你敢动一兵一卒吗？肆意消耗军队，于你而言，不啻于灭顶之灾，你底下的臣子们，皇宫外面的贵族们立时能把你撕巴撕巴分食了，你呀养了一群欲壑难填的狗，当真是自食其果啊！”

“十万大军，已沦为你的保命符，我说的可对？”苏柒柒呲了呲雪白的牙齿，似笑非笑，饶有兴味的直视他。

秦湛垂下眼帘，沉寂许久才道：“今日你来不光是宣示警告，应另有目的。”

苏柒柒手指点点他道：“聪明，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舒坦，那我就直说了，跟你要一个人，我挺喜欢余贵妃娘娘，三日之后，劳累你亲自送至城外。”

秦湛有些惊愕：“为何？”

苏柒柒拂眉，唇角上翘：“新仇旧恨，一言难尽啊！怎么？不舍得？”

女人如衣，谈不上什么舍不舍得，秦湛觉得难在面子问题上，亲自送上门委实失面：“此事托于丞相如何？”

苏柒柒微笑：“唉～今晚夜色迷人，嗯～杀人夜。你说明日一早，你的军营会不会空无一人？”

没有了底气也就没有了选择！

秦湛眸子失了神采，看向窗外的枯树，轻轻嗯了一声。

若不是苏柒柒耳力过人，甚至都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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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大结局】

昭华殿，余蔓枝瘫软在地，声嘶力竭质问殿中男子：“秦湛，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随手可抛的衣物？一文不值的货物？”

此时，余蔓枝满面泪痕，一双美目凄然欲裂。

秦湛始终静默无语，一败涂地的他又何尝不是在忍屈受辱，强硬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当所有的雄心壮志化为乌有，唯祈愿寿终就寝。

寿终龙椅之上，才能保得最后一丝尊严，那是他仅存的尊严。

余蔓枝与他的尊严相比，确实半文不值。

怨怼不甘又如何，命不由人....

余蔓枝全然失了往日的高贵气度，披散着绸缎般的黑发，拖曳着华服跪移到秦湛脚下，双手紧紧攥着龙袍下摆，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眸光盈盈望着他：“一日夫妻百日恩，求皇上垂怜，臣妾不能去泩城，臣妾会死的，臣妾会制炸药，会制火炮，会训兵，胸有兵书，臣妾帮你训一支虎狼之师，臣妾帮你攻打泩城……”

她的巧言，秦湛无动于衷，神色漠然，淡淡道：“寿德，贵妃身子疲累，该歇歇了。”

寿德自幽暗角落步入殿中，手上托着陶瓷盘，粗暴地捏着余蔓枝下巴，倾倒药汁。

被强迫灌下药汁，余蔓枝赫赫惨笑，怆然泪下，眼泪如珠链成串坠落。

这几日，苏柒柒留在外城军营，感知到几辆马车离泩城越来越近，唤来林仲山道：“去通知城里的民众，停下手里的活，出城迎接贵妃娘娘。”

林仲应好。

苏柒柒补充道：“组一队少女采集些野花，贵妃娘娘身份贵重，撒花相迎。”

“哈哈～”林仲山大笑：“族长不改恶趣味，依然喜欢逗弄人。”

“哪有。”苏柒柒一本正经脸，挥挥手：“快去准备。”

护城河旁，马车停稳，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寿德，扶余姑娘下车。”

“是。”

余姑娘？余蔓枝桀桀笑，拂开寿德的手，踉跄下地。

车厢里，秦湛目光投掷于耸立的城墙，绵绵的青山，一瞬收回视线，看也没看余蔓枝一眼，着令返程。

马车徐徐驶远。

桥上余蔓枝躅躅凄凉前行，天地之大，却再无容身之所。

离天堂越近，跌落地狱时，才最痛苦，镶骨入髓的惨烈。

城门大开，一双双盯着她打量的眼睛刺痛心脏，令她羞愤欲死，喘不过气来，像是要窒息一般。

城上飘飞的花瓣落在身上如一根根尖锐的细锥，扎得她遍体鳞伤。

短短一段路尤其漫长，怎么走也走不完。

站立城墙上，苏柒柒瞥一眼城下的女子，不疾不徐迈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