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情势危急,罂粟不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同她相认。
现在这样,就足够了。
此行危险,叶楚只希望她永远平安。
罂粟察觉到了叶楚的情绪,她的手移了上来。
叶楚背脊单薄,身子僵直着。
犹豫片刻,罂粟轻抚着叶楚的背,试图安抚。
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叶楚的变化极大。
她的妹妹逐渐成长为她期待的模样。
她想要看到的,也不过是这样罢了。
松开手的时候,她们的眼眶都红了。
两人都没有看对方的眼睛。
罂粟提出离开:“我先走了。”
叶楚嗯了一声。
罂粟顺着台阶向上,她步子迈得缓慢,仿佛刚才的那个拥抱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罂粟刚一转身,她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叶楚看着罂粟的背影,心中一紧,眼角落下泪来。
罂粟没有回头。
叶楚也没有去追。
她们的心思沉默至极。
隐藏在了悄然寂静的黑夜里。
……
陆宗霆的寿宴将在几日后举行。
前两天,陆淮和叶楚就坐上了回南京的火车。
按照惯例,陆宗霆必然会邀请戴士南,届时他们两人便会在寿宴上见到他。
这是华东地区督军的宴会,戒备森严,不能懈怠。
火车平缓地往前行驶,窗外是春日繁荣的绿意。
叶楚安静地看着。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在此次寿宴上会发生一些事情。
下午,火车就抵达了南京。
他们走下火车,坐进一辆汽车里,来接两人的是周副官。
因为陆淮的吩咐,周副官一直留在南京,观察着戴士南的一举一动。
汽车并没有开往督军府,而是向颐和路公馆区驶去,那里有陆家的一处私宅。
叶楚现在暂时不适合住在督军府。
陆淮和她会先留在宅子中,等到寿宴当晚,再一同去酒店参加宴会。
进了宅子后,周副官才开始禀告起戴士南的行踪。
自从戴士南从汉阳回来后,他未曾因为公差离开南京,只在前几日去过上海一趟。
陆淮和叶楚都知道,戴士南去上海是为了找罂粟。
正是在那时,罂粟才发现了他的异样。
而他们两人的另一个猜测,周副官也去探查了一番。
戴士南回南京后,像往常那样,与他接触的有戴家人、陆督军和公务往来的人。
根据周副官的调查,戴士南只是话比平日里更少了,别的事情,没有什么异常。
陆淮和叶楚对视了一眼。
为什么戴士南的话较从前更少?
他们都知道,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弱点。
他小心谨慎,但终会露出马脚。
看来,此次的督军寿宴至关重要,只是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
……
翌日。
叶楚在房中坐着,天光渐暗,屋子里也昏沉了起来。
明晚就是陆督军寿宴了。
陆淮去了督军府一趟,现下应该已经快回来了。
房门被人敲响,很快,陆淮拧开了门把手。
叶楚抬眼看去:“有什么情况吗?”
陆淮摇头:“戴士南近日不常来督军府。”
除非必要的公务,戴士南不会来见陆宗霆。
他们的疑心更重了几分。
陆淮:“我们看看明晚的情况。”
叶楚点头。
这时,她才发觉他的手中拿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他还带了一份礼物过来?
叶家是珠宝商,来南京之前,叶楚已经备了一套参加寿宴的首饰。
叶楚的眼睛眯起,她曾经见过这个盒子。
陆淮微微动作,盒子被打开,里面的东西展露了出来。
她忽的怔住,面容一凝。
“这是……”
叶楚的神色,已在陆淮的预料之内。
他的语气镇定:“我曾送你的项链。”
她猛地抬起头来,恰巧和他的视线对上。
在彼此的眼中,目光纠缠。
他们前世住在南京督军府时,叶楚也有过这样的一条项链。
她记得很清楚,若是按照前世的时间,那家珠宝店的开办时间约莫是五六年后。
陆淮走过来,将项链戴在了叶楚的脖子上,他的动作轻缓,看上去极为珍重。
她察觉到,有些寒凉的触感袭了上来。
今生,他寻了好的翡翠料子,订做了一条相同的项链。
一模一样。
他们站在镜中。
看着那条前世曾戴过的项链,也是曾经错过的彼此。
叶楚的鼻子一酸,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掉下泪来。
陆淮叹气,绕到她身前,俯身靠近。
他低下头来,温热的气息将她包围,和她的呼吸交织相缠。
他的唇贴了上来,吻掉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