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志社里清净得很,几乎没有什么声响,愈加显得压抑万分。
主编刚走进去,就发觉有些不对劲,里面站着一群不认识的人,他们个个眼神凶狠。
其他员工则面露恐惧,看着自己欲言又止。
顾平走上前,面无表情地说:“六爷要见你。”
主编心一紧,六爷?莫非是鸿门的乔六爷?
很快,他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
走进办公室,一个优雅的男人坐在那里,他是鸿门的乔云笙。
乔云笙弯了弯嘴角,眼底晦暗不明:“你说夜来香是上海最有名的歌星?”
主编也听说过乔六与沈九的赌约,他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乔六爷会来找自己。
他赔笑:“六爷,这只是杂志社的一个营销手段,当不得真。”
乔云笙轻呵了一声:“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就敢这么写,你是活腻了吗?”
主编的心里漫上了阵阵凉意,若他早知道这件事会惹怒了乔六爷,他才不会去评选什么最美的声音。
主编的声音颤抖:“六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写……”
乔云笙蓦地掐断了他的话头。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主编心一紧。
乔云笙不紧不慢地说:“第一,关了这个杂志社,以后我不想再在上海滩看见。”
主编心神一凛,乔六爷这句话,是要让他的杂志社倒闭。
杂志社是他一手创立的,他花费了很多心血。就这么关门了,他怎么舍得。
乔云笙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你不愿意关门,那你还有第二个选择。”
乔云笙似笑非笑:“把命留在这里。”
然后,乔云笙偏头,看了外面那些人一眼。
“外面那群废物也和你一样,今天都别想离开这里。”
分明是冬天,主编却觉得自己的衣服被汗浸湿了,他的额头上也覆上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主编紧皱着眉,乔六爷做事向来不择手段。若他坚持不关了杂志社,乔六爷一定会对他们下手。
那他和同事们都会丢了性命。
主编闭了闭眼,做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六爷,我会把杂志社关了,把这些人都遣散了,然后离开上海。”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乔云笙笑了笑。
然后,他站起身离开了。
过了一段时间,大上海杂志社就这样倒闭了,人去楼空。
……
火车站。
从北平到上海的火车恰好进站,发出一声长鸣,蒸汽袅袅。
一名穿着烟蓝色旗袍的女子下了火车,她肩上披着条素白披肩,淡雅极了。
女子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她提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缓缓踱步,走出了火车站。
尚大小姐一直在外,许久未归,大家都不记得尚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此时,她却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上海。
尚嫣没有通知尚家的任何人,自然不会有人等在火车站外头,接她回家。
因为她准备先去一个地方,她必须和一个人见上一面,再回尚公馆。
尚嫣已经在华懋饭店定好了一个房间,下了火车后,她直接来到了饭店。
过了半小时后,尚嫣从房间里出来。
这时,她已经换下一身衣服,模样也做了改变,根本不会有人认出她来。
尚嫣脚步轻盈,走出华懋饭店,她要去的地方在格林路。
那里新开了一家医馆,叫德仁堂。
她要和一个老朋友见一面。
……
德仁堂还是和往常一样,凉风轻轻拂过堂内,将桌子上的白纸吹起一角。
一只修长的手将白纸按住,继续在上面写着字。
容沐提笔写着药方,一笔一划,写得认真。
容沐将药方递给一位老太太,语气和煦悠然:“这是你的药方,抓药的地方就在旁边。”
那人点了点头:“谢谢容大夫,我的身子好了许多。”
容沐笑意清雅,淡然极了。
“记得按时吃药。”
短短一段时间里,来德仁堂看病的人就已经多过了对面的广明馆。
容大夫对待病人的态度亲切,医术极高,大家都愿意来这里看病。
容大夫长得好看,许多女子会借看病的名义,来看容沐。
今日,又有一个女人走了进来,特地来找容沐看病。
前些天,这个女人刚来过。现在细细一瞧,那女人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点也不像个病人。
“容大夫,我已经吃完了原先那服药,但身体还是有些不适。”
女人放轻了声音,眼睛直直地看着容沐,不舍得离开。
容沐脸色未动,依旧用温和的声音询问:“药方没问题,只不过小姐要按时吃药,效果才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