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沐的语气极为平静:“是吗?我有些记不清了。”
郑青继续说:“容大夫,那时你还是医馆的学徒,一门心思学习医术。”
那时候,郑青经常会去那个医馆拿药,大家都说容沐年纪最小,但是最刻苦,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容大夫你现在医术这么厉害,还来上海开了医馆,想必一定做了不少努力。”
容沐神情疏朗,并不多言。
容沐收回手,低头写起了药方。他垂下眼,眼底晦暗不明。
落笔的时候,容沐神色未动。
他的字干净极了,一行又一行,落在素白的纸上,极为好看。
容沐语调未变,仍是那般平平淡淡:“行医救人是我自小的心愿,我自然会用心。”
然后,容沐把药方递给了郑青,声音温和:“按照这方子吃上五天,你的病就会好了。”
郑青接过药方,向容沐道了谢,站起身去药房抓药。
容沐气质清雅,看着他的背影,微眯了眯眼。
郑青拿着药离开后,德仁堂恢复了安静。
入夜了,四下寂静得厉害。
容沐看向窗外,天空黑沉沉的,似墨一样黑,没有一丝光亮。
他的眼底冰冷一片,轻呵了一声。
声音极轻,落在房间里,微不可察。
屋子里安静得很,容沐坐在那里,没有动作。
夜色渐深,格林路上空旷得厉害。路上并没有多少人,夜里这样冷,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出门。
深沉的夜色里,一辆汽车缓缓开了过来,在德仁堂的门口停下。
远远望去,可以看见德仁堂还亮着灯,光线有些微弱,但在漆黑的夜里,清晰极了。
车里走下来一个人,他快步走到德仁堂,神色有些急切:“请问容大夫在吗?”
这人是杨公馆的管家,财政司长杨衷的头疼又发作了,杨怀礼让他来请容沐去杨公馆。
杨衷刚从北平回来,近日都在上海修养。许是太过疲劳,所以头疼病发作了。
德仁堂口碑好,大家都说容沐医术极佳,因此,杨怀礼就想让容沐给他父亲看病。
容沐走了出来,看向来人,语气平和:“我就是容沐。”
管家看了容沐几眼,只觉这男人年纪极轻,气质清逸。
管家语气极为诚恳:“我们老爷经常头痛,这是老毛病了,但这次似乎格外严重。”
“你能否去一趟杨公馆,为我们老爷看病?”
容沐立即应下,他转身回屋,拿了药箱,然后,跟着管家上了车。
汽车缓缓发动,驶向冰冷的夜色。
外面安静极了,汽车穿过一条条漫长的街道,最后,在杨公馆的门口停下。
车门打开,管家先下了车。然后,容沐也走下了车。
入夜了,街边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灯光雪白,照亮了眼前的杨公馆。
这幢建筑是红砖墙面,屋顶覆着一层层琉璃瓦,品味高雅。
容沐不着痕迹地看了周围一眼,漆黑的夜里,四下有些看不分明。
气氛有些沉寂,隐隐还带着一丝压抑,仿佛有什么人隐在暗处。
容沐收回了视线,神色未变。
管家没有注意到容沐的举动,他看向容沐:“容大夫,里面请。”
容沐跟着管家走进了杨公馆。
他们刚走进杨公馆,就瞧见了一个男子站在那里,这男人是杨怀礼。
杨怀礼的父亲头疼病又犯了,杨怀礼十分焦急。虽让管家去请容沐了,但他还是不安心。
杨怀礼让他父亲好好休息,他则站在杨公馆门口,等容沐过来。
看见管家带着一个男人走过来,杨怀礼连忙迎了上去:“这位就是容大夫吧。”
容沐平和地点点头,态度从容。
杨怀礼领着他往前走去,语气急切:“劳烦容大夫跟我来,我父亲在房间里。”
走到杨衷的房间,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杨衷见容沐来了,支撑着身体坐起来,声音虚弱:“容大夫……”
杨怀礼站在一旁,和容沐说了这段时间杨衷的病情。
容沐给杨衷把了脉,心下已经了然。
容沐看着杨衷,温和地说:“杨司长,我现在先给你针灸,这样你的头疼会好一些。”
他把药箱放在桌上,打开了药箱,然后,又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排排针。
容沐开始给杨衷施针。
施针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杨怀礼没有讲话,静静地看着容沐为他父亲施针。
灯光浅淡,愈加显得容沐的手指修长洁净。
他的动作极为轻缓,莫名让人觉得安心。
过了一会儿,针灸结束,容沐把针放了回去。
容沐神情疏淡:“杨司长,现在我先给你写个药方,你按照这方子服药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