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怎么还不证道(6)
宁扶沅弓起膝盖,手臂轻搭,慵懒地斜靠在上座,示意那魔侍能唤人进来了。
一溜唇红齿白的漂亮郎君自殿外长阶下鱼贯而入。
都着整齐的墨色绣金长袍,头带纱冠,眼含水波,眉心似有朱砂,不像是来参选魔尊弟子,倒像是来争相当侍宠的。
言星等一众人早已候在殿内,微微抬头,看见此景,言星眼皮一跳,反条件望向旁边笑得阴阳怪气的男子。
她根本没让人把这些“精心遴选”的外门弟子打扮成这样,什么心思简直昭然若揭……居然被鱼危这小子摆了一道。
宁扶沅却已经自鎏金座上下来,饶有兴趣地悛巡而过,甚至挨个抬起那些少年的下巴,仔细观赏其相貌。
“年龄几何?从前修什么经法?”
一个个涉世不深的少年郎们,被冰凉的指腹抵住,又迎着少女侬丽逼人的赤目,纷纷红了耳垂,但不知为何,下一秒,却陡然浑身一僵,畏惧得瑟瑟发抖。
宁扶沅挑挑眉。
这些外门弟子大多已过炼气阶段,又不是初入魔道,她有意收敛身上的气压,他们却仍怕成这样,倒是奇怪。
不过也是如此,她心底难得提起的兴致,却寥寥无几了。
尤其发现其中几个,还是从前修合欢道的时。
等到最后一个,宁扶沅甚至都懒得伸手,敷衍地用袖摆扫过他下颌,没看清就要随意随意离开。
却见那黑发少年上前一步,主动顺着她袖风的力道抬起头。
漆黑如湛的双眼里,清澈见底,又似有波光泯灭,衬得其他人过于庸俗,他微微一笑:“在下嵇无泠,从前修魔经,仙龄100岁。”
宁扶沅眼神骤然冷下去,迫人的寒意不加遮掩地释放,几乎压得整个殿内的人都喘不过气来,甚至于,本来还金碧辉煌的殿内瞬间结了层厚厚的冰霜。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掐断这少年的脖子。
“这人也是外门弟子?”
鱼危眼神微变,在言星嘲弄的眼神里,他立刻单膝跪下,急急开口:“尊上息怒,这少年是我前些时候收的外门弟子,我观他不过百岁竟已即将筑基,天赋惊人,生来便擅以神为炉,便想着把人送过来一试。”
宁扶沅回想那日在花园里,少年乖顺无害地应承并不会有其他心思的眼神,心底薄怒转盛。
她抚着下巴,眼神微斜地开口:“以神为炉?甚好!我观此人容貌昳丽,恰我最近对合欢宗经法感兴趣,便送去侧殿,安排作我的炼人吧。”
“尊上!”这下,鱼危急了,错愕地拔高音量。
他是真觉得那少年天赋不错的,如为炼人,那与鼎炉有何差别?
想起那日在花园里,忽遇这少年修炼,引得飞瓦横走,檐上水滴停驻的惊骇场景,心底愈发可惜。
要知这魔宫内的屋瓦,乃奇穷的鳞片所化,除非奇穷心生畏惧,寻常人哪能撼动得了它的鳞片。
因而后来几次交集后,他愈发觉得这少年可用,见那他一心想拜入魔宫外门,他也就应了,谁料他居然敢混入这里……
鱼危咬咬牙,刚想再努力争取一下,眼神疯狂示意那位名为嵇无泠的少年,却见他垂着眼眸,神情淡淡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宁扶沅一副心意已决的样子,转头嘱咐魔侍给他发“安置费”。
魔侍轻蔑了丢了1枚晶石在嵇无泠脚边,砸在地板上叮当作响,顺道还有一枚破破烂烂的的匣子。
侮辱之意,好不遮蔽。
少年俯身捧起匣子,垂眸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看清楚其中之物时,长睫颤了颤,他很快抬头,对上魔尊大人似笑非笑的眼神。
宁扶沅没有错过那少年打开匣子时,瞳孔微缩的错愕模样。
心底的不快这才被安抚了些,她扬了扬下巴:“把这人带出去,我们继续下一轮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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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无泠站在魔宫主殿外的长廊下,一朵幽命花从庭外延伸过来,亲昵地蹭他指腹,想讨一点血喝,却被他神色浅淡地摘下花茎,远远投掷开。
他漆黑的眼眸被屋檐阴影盖住,泄露出心底幽深莫辩的情绪,远远并不像面上那般镇定。
不断有刀剑相撞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一场比试后,慵懒的女声便会唤其中一人上前,询问其状况。
譬如此刻。
“乌金遥?一手弓倒使得不错,过来跟本尊随意聊聊。”
那少年欢喜的声音立刻如佩环击石:“尊上也喜欢食这音醋糕?我自小擅食补道,这音醋糕便是我幼时自创的呢!”
嵇无泠扯了扯唇角,立刻分辨出是那只歧阳山金鸟妖,他只需稍稍查看,便知此人只通三窍,慧根不全,大几率将来只能止步于金丹缔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