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泽捂着腹部往地上一倒,说:“爸……伤口疼。”
言泽发烧了。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谁塞进了热水里,水中还有座喧闹的集市,闷着,热闹着。
嘈杂声中,他听到了时钟的声音,异常清晰,在整个世界回响。
滴答,滴答……
他回头,看到了十年后的住宅,落地窗开着,石台装修时被设计师拆了,改成了矮小镂空的木栅栏,方便种出花篱笆。
他听着呼呼的风声,看到汀雪,从窗外倒回来,像是电影的倒放。
“咔嚓——”
齿轮扣合了。
言泽听到有人说话,集市上许多穿着斗篷行走匆匆的人,他们的手里都拿着一块金表。
“我这个终于拨正了。”一个黑斗篷说。
“之前坏了?”
“是啊。之前出了点意外,一个小零件,明明给他制造了机会,发条也上好了……竟然没走对格子。”黑斗篷道,“结果我的整块表都慢了,关键零件还崩掉了好几个……我给拿回钟表铺重新修了,把整个表盘摘了,时针拨回去了十圈,才找到没走对格子的那个,重新走了一遍,这下终于走对了。”
“哈哈哈,修好就好,可喜可贺。”
“是啊,这下全都回来了,零件们也都能正常归位了。再见。”
“再见了。”
闲聊的黑斗篷们相互说了再见,匆匆擦肩。
言泽如同溺水,沉入深深的湖底,慢慢又飘了上来。
一大口新鲜空气灌进来,言泽猛地睁开眼睛。
家里的表,滴答滴答走着。
谢汀雪轻轻放下一杯凉好的白开水,扭头,见言泽坐了起来,歪头问道:“现在要喝药吗?”
言泽神情茫然,慢悠悠给她笑了笑,张开手臂:“你抱抱我就好了。”
谢汀雪:“神经病!”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看老梅了!
第64章
言泽沉沉睡了一觉, 睁开眼,还在家。
他爬下床, 打开门, 大声叫着谢汀雪的名字。
谢汀雪端着热水上楼, 无奈站在楼梯口望着他, 楼下, 言泽的外公训斥起来:“身为一个男人,一点都不稳重, 大声喊什么?在家说话大声就是没教养,给我反省去!”
言泽咧开嘴, 笑得好看。
“你在呀。”他说得很柔。
谢汀雪也很小声:“你自己说你是不是神经病?”
言泽说:“对, 我是。以后你说我是什么, 我就是什么。抱抱……”
谢汀雪绕过他,展开试卷:“做了, 你差好几天的没写。”
言泽:“……你应该怜惜我。”
“你是娇花吗?”谢汀雪反问, “我为什么要怜惜你?”
“啊……说得对, 那请无情的摧残我吧!”言泽躺平了。
吃了药,他给梅检打电话, 电话却不通。
梅检也陷入了高热状态,昨夜, 言泽倒下时, 梅检正在经历脱胎换骨的反叛。
他以成年人的姿态与父母对话,当然,这在父母眼里, 无疑是大罪。他们永远不会把他当做成人来看,不管他年纪多大。
梅检在一大家人过年聚会时,站起来,进行了自我演讲,虽然看起来,不管他表达的是什么主题,爸妈都将他的话当做是儿子对父母的批判和抱怨。
不过,尽管过程惨烈,但结果还是挺理想的。
梅检那个在大学教书的姑姑听懂了意思,力排众议,在讨论之后,带走了他。
“我那里离大学近,下学期让他住我那里,跟大学的学生们接触接触,逛逛图书馆什么的,心态或许会好一些。嫂子,你们不要把孩子逼得太狠,高三了,又是青春期,跟父母们思想发生碰撞是正常的。”
梅检妈道:“你不知道,你看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跟街头的混混们一起,还抽烟,还背着我们去那些不好的地方,昨天竟然自己去买衣服,你看看那些衣服,他都买的什么,不三不四的……”
“嫂子,咱们这个年代的人,看年轻人流行的东西,他们的想法,会觉得很奇怪,或者是大逆不道,接受不了……但他们同龄人就在流行这些,他是年轻人,时代以后是他们的,你要让他像咱们这个年纪的思想……那不是未老先衰吗?怎么还有活力和创造力。”梅检姑姑一番话,说的众人心服口服,梅检妈看向梅父,果然,梅检爸爸以沉默表态后,梅检妈也接受了这一提议。
“别去了别人家就没拘束了!”梅检妈妈提醒道,“学的有礼貌一点,听你姑姑的话!”
聚会结束后,梅检姑姑带着梅检回家。
梅检问她:“永远听话,是不是永远长不大?”
“大人永远在小看小孩子。”梅检姑姑边开车边说,“每个大人都会失忆,忘记自己以前是怎样成长起来的。会觉得小孩子很幼稚,不成熟,或者,认为他们不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可是仔细回想,人是从出生起,就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会想,会说,会思考,他们有些,只是学不会正确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