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繁点头,回忆道:“确实,不过陛下当时喝醉了,偏要让我用云州话唱,我一个凉州来的,怎么可能会唱,还好,当时代王来了,灌了陛下一碗醒酒药,等人清醒了才作罢。”
邵飒好奇道:“烦哥哥,你这十三楼老板就是这么来的吧?”
陆繁微露笑意,问她:“这又怎么讲?”
邵飒解释道:“陛下醉酒这事若传出去,英明毁于一旦,为了封口,给你点好处呗。”
陆繁罕见地笑出声来,说道:“若是封口,直接杀了就得了。”
“大概你长得像云鹤帝君,不舍得杀?”
陆繁无奈道:“不是……是她问我家中情况,我如实说了,我说我父亲是凉州德郡郡守,凉州动乱,河坝坍塌,鼠疫泛滥都与我父亲失职贪腐有关。她就回,我父亲的错已经罚过,若云鹤帝君这次能活着从凉州回来,她就让我恢复父姓,做十三楼的老板。”
邵飒哦了一声,却道:“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么说,昭阳京的十三楼真如传言一般,是陛下的私产?”
陆繁愣了一下,笑容变温柔了。“瞎说,不过每年收入大半确实进了国库。”
邵飒突然神秘兮兮凑上前,说道:“烦哥哥,能告诉我你进十三楼之前叫什么名字吗?我想叫叫你名字。”
陆繁脸红了,他掩饰性的咳了一声,转过头去。
田田郡主脆生生道:“啊呀,他脸红了。”
明遥一听,连忙凑过来盯着陆繁看。
“咦,这就是脸红啊。”明遥跟背书一样的念叨,“他是因为什么脸红的,生气?激动?喝酒?害羞?还是尴尬?”
邵飒笑得生气不接下气。
陆繁叹了口气,认真回答明遥的问题:“我也不知道。”
四个人就这样一路聊着回到了医馆,进门就见符安可怜巴巴歪着身子,凑着嘴去喝姜汤。听到门外动静,转脸一看,瞬间泪就下来了。
他因为一动就扯到伤口,所以动作慢吞吞的放下碗,僵着身子不敢动,语气却异常激动:“我还活着!谢谢你们救了我!大家都还好吗?姚植呢?楼和呢?对了,乐游呢?我还记得你俩,什么繁什么邵是吧!”
邵飒坐下来,说道:“邵飒,这个是陆繁。其他人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你被扔下去后,那江鬼头目下令烧船,情急之下,我们就跳江了,顺着水流飘到这里的只有我们几个。剩下的……我觉得他们会没事的。姚医师和王爷世子他们在一起,应该比我们现在的情况好一些。”
陆繁点头:“我们现在是在雁栖城,不过,我们刚刚去报官时却在门口就被拦了,听那人的意思,分明是报了官也没用。”
符安可怜巴巴道:“啊,那怎么办?”
邵飒突然说道:“等等陆繁,你有没有想过,那江鬼或许跟凉州的官员有关,看刚刚官府对江鬼劫船一事遮遮掩掩,恐怕牵扯的官员应该不少,官员职位应该不低。”
陆繁垂眼,说道:“这件事,我其实怀疑过李伯伯……可我记得他的生辰应该是在冬天,小时候有印象,有次跟父亲去给他送贺礼时,雪下得很大。”
邵飒点头:“所以说,应该不是他。这么说来,应该是最近快要过寿的官员,年纪应该是大一些的。”
符安傻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简单来说,昨夜劫船的人,应该跟凉州的官员有勾结,否则不会如此猖狂。”
一旁捣药的老医师忽然慢悠悠道:“从去年开始,就陆续有劫船的了。不过官府一般都会像今日这样,让报官人绝望而归。毕竟在凉州,官官相护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呀,就差扯个旗光明正大的行凶欺善了。”
听这话的意思,这位老医师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符安终于反应了过来,嗨了一声,说道:“地方官员不都这样吗?在朝为官的,因为离天子近,少有玩忽职守的人,大多都规规矩矩。可不管是什么事,交到地方这里,就天高皇帝远了,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方官员少有办实事的。”
邵飒冷笑道:“符大人这一句话,不知要打死了多少好官。别的不说,我父亲在宣首郡为官多年,兢兢业业,认认真真,他老人家一直认为为官者就该尽心为民,否则做官为什么?为财?那你从商就是了,为权?有权你还能把你这官位千秋万代传下去吗?说句大不敬的,就算是今上,时候到了,也只能长眠,不管是昭阳宫还是凉州府,都还不如这医馆好。说来说去,不管皇位也好,官印也好,拿到手的不就是要护那一方百姓安乐吗?”
陆繁轻声道:“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