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鲛人后,我独占三千宠爱+番外(58)
待温祈考取功名,便离他自行了断的日子不远了罢?
他自是希望温祈能一直陪伴于他,直至他自行了断,如此他的双手便能少沾一些血腥,但他并不愿勉强温祈。
丛霁这一席话教温祈怔住了,他未及做出反应,紧接着,又闻得丛霁严肃地道:“你虽是一尾鲛人,亦知喜怒哀乐,仔细想来,除却皮相不同之外,与凡人并无差别。起初,朕却是将你当作了一味珍馐美馔,一颗灵丹妙药,全数是朕的不是。”
他自丛霁手中抽出自己的食指,委屈巴巴地写道:我才不是珍馐美馔,亦不是灵丹妙药。
丛霁回忆道:“朕那时认定你与其它的青鱼、鲫鱼、鲤鱼……的差别只在于你或许能令朕长生不老。”
所以……温祈深深地吐息了一番,陛下而今不想长生不老了么?
“朕已不想长生不老了,朕更想让你好好地活下去。”丛霁鼓励道,“温祈,好好地活下去,成为这南晋的中流砥柱罢。”
丛霁之言情真意切,容不得温祈怀疑,温祈既感动且惊喜,用左手牵了丛霁的右手,同时,郑重其事地用右手写道:我会好好活下去,努力地成为这南晋的中流砥柱,望陛下能见证我的蜕变。
丛霁违心地道:“朕定如你所愿。”
温祈展颜一笑,后又瞪着丛霁,气呼呼地道:我与青鱼、鲫鱼、鲤鱼……的差别远不止或许能令你长生不老,我之容貌明明较它们出众许多。
丛霁失笑道:“哪有人夸耀自己容貌出众的?”
温祈撒娇道:那不若由陛下来夸我罢。
丛霁不善此道,绞尽脑汁地道:“你生得国色天香、闭月羞花、沉鱼落雁……”
罢了。温祈摆摆手,陛下夸得过于敷衍了,且我又非女子,陛下何以用这些成语来夸我?
丛霁心生无奈:朕是否太过纵容这温祈了?
温祈环住丛霁的腰身,并将下颌抵于丛霁心口,复又问道:倘若我于秋闱中失利,陛下会失望么?
“不会。”丛霁语重心长地道,“不少读书人从乌发勤勉至白首,都未能得到一官半职。”
言罢,他突然想到一事,莞尔笑道:“你年九十又九,乃是此次秋闱最为年长者。
温祈于心中反驳道:是这副身体年九十又九,而我方才及冠,较你年幼七载。
丛霁见温祈又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遂捏着温祈的双颊道:“小醉鱼,你怎地这样娇气?朕仅仅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温祈气得一口咬住了丛霁近在咫尺的右手,不满地哼着气。
而后,他抬起右手,抗议道:我一点都不娇气。
对,他素来不是娇气的性子。
他出生前便失怙了,无缘得见父亲,母亲含辛茹苦地将他抚养长大,他向来懂事,从不向母亲抱怨,连清粥小菜都能吃得津津有味,即便是数九寒天,他因棉被破旧,冻得骨头缝里全然浸透了寒气,亦不曾向母亲提及。
且他擅长饮汤药,擅长开导不良于行的自己,擅长安慰自责的母亲。
未曾有人说过他娇气,眼前这暴君是第一个,亦是惟一一个说他娇气之人。
细细想来,他在这暴君面前确实有些娇气,他从来不曾向别人撒过娇,连母亲都不曾,但他向这暴君撒娇了,明明这暴君能对他生杀予夺,他却总是得寸进尺,他现下甚至还咬着这暴君的右手。
右手……
是右手……
是曾为他……的右手……
他慌乱地将松开了这右手,垂下首去,露出一截白玉般的后颈。
“明日,朕会命秦啸将你装于浴桶之中,送你去贡院。而朕会亲自送你出宫门,朕亦会在宫中等你回来。”丛霁揉了揉温祈的后脑勺,“你只需尽力而为,无论结果如何,朕都不会怪罪于你。”
温祈伏于丛霁怀中,蹭了蹭丛霁的锁骨,这才坐起身来,抬指写道:多谢陛下,陛下,我要用功了。
他当即伸手拿了《春秋》,研读了起来。
丛霁叮嘱道:“贡院中的号房狭小,你且忍忍,进得号房后,监考官会将门锁上,是以,朕会让一同送你去贡院的内侍将你明日一整日的膳食带上。你如若有何不适,定不要忍着,告诉监考官便是了。”
关于秋闱,温祈曾从话本中窥见一二,闻言,发问道:如此规定是为了防止科场舞弊么?
“你所猜不差。”丛霁柔声道,“你且用功罢,朕陪着你。”
两个时辰后,丛霁将《春秋》自温祈手中取了出来,道:“时候不早,歇息罢。”
“嗯。”温祈被丛霁抱入池中,接着向丛霁伸出了右手。
丛霁躺于软榻之上,用左手牵住了温祈的右手:“寐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