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恪。”顾阿纤低低道。
“你让我想起了我阿姊。”元恪有些怀念,眸光柔和,“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唤我了。”
顾阿纤立即想起那段传言,他和他阿姊被囚禁在后宫。眸光不由得变得有些同情。
元恪勾唇一笑,“别对我露出那种表情。忘了跟你说了,你舅舅被我射伤了,怕是有一阵不能过来捣乱了。”
顾阿纤呼吸一滞,声音带了些颤抖,“元恪,你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元恪似乎对这个评价颇满意,“你知道就好。”他满脸无所谓,“对了,答应你的事情差点忘了。走吧,该去看你的心上人了。”
顾阿纤被他钳住手腕,拉扯起来。在出帐篷的时候,他顿了一下,把地上的狐裘拾起来给她披上。
元恪将她带入一个大帐门口。大帐四处漏风,账外站着几名士兵把守。对面停下一辆犊车,一个年轻的小将跳下来,车门打开钻出四五个美艳的女奴。小将看见元恪立刻热切地唤道,“将军,到了几个新的美人。今日得胜,将军挑两个喜欢的带回去吧。”
元恪无视女奴们殷切的目光,淡淡道,“不用了,我有了。”
有了?小将纳闷,但是看到元恪身后的那个披着狐裘的美人。方才明白。他艳羡地望了一眼,再回头看着几个,立刻觉得没了兴趣。
顾阿纤随元恪进到大帐里,看见地上那具黑乎乎的东西,连忙惊叫一声闭上眼。耳畔传来温热的呼吸,“怎么,这不是你的情郎吗?那么朝思暮想,现在又不敢看了。”
他轻笑,“干干净净?你瞧他现在怎么样?还是你心中那个如玉郎君吗?”
顾阿纤慢慢睁开眼,飞快的瞥了一眼,还是害怕地闭上眼睛,“你骗人,这不是阿宴。”
“不是?”元恪慢悠悠道,“战袍是他的,角弓也是他的。不是他是谁?”
顾阿纤又微微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卫宴还活着,这个就是个西贝货。但她也无法反驳元恪的话,只得闭上嘴不说话。
元恪笑笑,“我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今晚,你就在这里陪着你的情郎吧。”
*
夜凉如水,风肆虐横行。
顾阿纤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帐篷里挂着一盏风灯,但是摇摇晃晃地,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吹灭。
那个黑漆漆的人就躺在地上,灯光晃在他身上尤其吓人。
那不是卫宴,不是卫宴。卫宴到底在哪里?
顾阿纤瑟瑟发抖,闭着眼。嘴里无助地轻声喊着阿宴。下一瞬,她就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在。”
她几乎吓得要闭过气去,这声音......不就是卫宴吗?
“你,你真死了?那个人是你,你来看我了对吗?”话虽这样说,但是抖得要晕过去。
“阿纤别怕。”来人温柔地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你睁开眼,看我是谁。”
顾阿纤哪里敢睁眼,不断地摇着头。一定是鬼。她错了,一定是她不断地否定那个人是卫宴,卫宴才来找她的。
“你摸,我的手是温热的。你看看我的影子,鬼没有影子。”
顾阿纤将信将疑,慢慢睁开眼,入眼就是卫宴温润的笑颜。她哪里还管这是鬼是人,立刻呜咽着扑过去把他抱紧。
“不怕,没事了。”卫宴的话就像细润的流水,很轻易的就让人忘记恐惧。
“你真没死?”顾阿纤彻底回过神,死人哪里会这样温暖。
卫宴刚要答话,身后响起一道凉凉地嗓音,“你果然在我的大营中。”
顾阿纤惊恐地抬起头,元恪抱着双臂,眼神嘲讽。
卫宴不紧不慢站起来,把顾阿纤挡在身后,盯着来人,“是啊,让你失望了。借你的大营养养伤。”
元恪嗤笑,“你藏在哪?”他上下打量一下卫宴的衣着,“你虽然穿着士兵的衣服,但是绝不可能藏进兵营。他们每支小队都有把总查看,相互间也认识。我猜,你藏在那群南人奴隶里。”
虞军抓了不少周围的南人,让他们每日做苦工,挖壕沟。
元恪有些疑惑,“但我派人查过了,你这样的脸,如何藏得住?”
卫宴轻笑,“两个地方我都住了住。你这么信任你的士兵?”
元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轻嗤一声,“别挑拨了。”
卫宴淡笑不语,知道已经给对方心底丢下一颗不信任的种子。只等某一天合适的时候,就会生根发芽。
“不过,你就算藏得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自己钻出来了?”元恪冷笑。
顾阿纤心紧了紧,轻轻揪住卫宴的袖子。
卫宴温柔地回身摸摸她的头,旁若无人根本不在乎身在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