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点点头,“陆氏族人的品德是人人称道的。”她想了想又道,“要说结亲,陆郎君倒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就是陆氏家教严,恐阿纤过去受约束。”
“哪里有不受约束的新妇,”阿菊婆笑道,“重要的是婆母要好,就不会受磋磨。”
顾夫人颇为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
“今日听说隔壁府的卫郎君叫人将女郎的车拦下,然后同车一起去了鸡鸣寺。”阿菊婆道。
顾夫人皱眉,“卫家到底想做什么?他家夫人不喜阿纤,他家郎君倒总追着阿纤跑。卫宴不是眼光高得很吗?往日阿蓉与他说话都懒得搭理。如今这是怎么了?”
阿菊婆笑,“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也很难说。很多时候,人总会对喜欢自己的不屑一顾。不喜欢自己的却如痴如醉。”
顾夫人冷哼一声,“曹氏年轻时就眼高于顶,她儿子真真随了她。可惜,我偏不喜欢他。”她顿了顿,“给陆夫人送份回礼。东西要好好挑。给陆郎君也送份礼,也要好好挑。”
顾阿纤回到自己屋里,把陆湛画的画交给璎珞收好,她抬头望了一眼那片金雀花山坡的画。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卫宴画的这幅。
离开泔水巷的家时,她除了几件衣物和首饰,就剩这张画了。那些衣物,大部分璎珞禀告过她后都处理了。这画她日日看着入睡早已习惯,所以璎珞叫人裱过后,依旧挂在墙壁上。
她想起梦中那只听了她许多苦水的黑兔子,它一句话也不说,大概就真的只是兔子吧。其实这样也好。若是跟她一样的人,她估计就羞惭的把自己埋土里了。因为她真的什么都说。连小日子来时,曹素娥让她数九寒天洗衣服肚子疼都说了。
过了几日,王老夫人派人来催,问为什么还不去。
顾夫人本来天气嫌热,不想动弹。想着母亲那边的亲戚已经见过一次了,晚些日子再去也没什么。但是对方催得紧,她只好答应次日就去。
她让人把绿小豆熬的汤给两位女郎送去,顺便告诉她们明天去外祖家的事情。叫她们准备好衣饰。晚间带过来给她看。
顾阿纤收到消息后,就让璎珞去准备。
璎珞挑出三条罗裙让她选,“女郎清丽,穿素色裙子显雅致。”
“蓉女郎最喜素色袄裙。”碧云插了一嘴,端上加了桂花蜜的绿豆水。
顾阿纤托腮想了想,“穿那件橘色和墨绿相间的间色裙吧。”
她总觉得阿蓉比起刚认识时,似乎哪点不一样了。虽然嘴上念叨着自己多了个妹妹多高兴。但是她觉得对方并不感到高兴。为了避免矛盾,还是穿艳一点的衣衫吧。
“女郎何必退让?”侍女碧圆道,“女郎是夫人的嫡亲女儿。这些日子,蓉女郎总是阴阳怪气,可不就是因为女郎回来了,她认为抢了她的位置......”
“碧圆,”璎珞沉下脸,“这些话能在女郎面前说吗?”
“我就是提醒女郎。”碧圆不服气的嘟囔。谁家的女郎谁心疼,何况她们这种依靠女郎的婢女。自然是女郎越好,她们也跟着水涨船高。
顾阿纤叹口气,不过穿件衣裳,也有这么多的故事。
晚上吃过暮食,顾夫人看过顾阿纤的衣饰。再把目光投向顾明蓉的,眉头一皱。
比起顾阿纤的宝石花、东珠双钗、明月耳铛,流云佩,顾明蓉的首饰只有一支做工不错的金钗和一对玉珠金耳铛。
“怎么就这么点?你的其他首饰呢?”
“那些是已经戴过的,奴婢想着明日去见老夫人,所以就挑些王家女郎没有见过的饰物。但是,挑不出来。”婢女樱桃忙道。
“阿母,没关系的,这些就已经足够。”顾明蓉道。
顾夫人默然,这些日子确实是忽略了阿蓉。“去把我房中那个梨木雕匣拿过来。”
匣子里是套金镶琉璃首饰,步摇、珰、钿、钗、簪,应有尽有。
“你素日喜淡,这套你戴正相宜。等回来了,再给你和阿纤多做些衣衫。”
琉璃难得,十分珍贵。尤其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格外引人注目。
顾明蓉心满意足地搂着顾夫人撒娇,“阿母最好了。我先替妹妹谢过阿母给我们做衣裳。”
顾阿纤没想到顾明蓉新打的首饰只有这么几个,等离开顾夫人院落后,她追上顾明蓉,“阿姊,我那里还有许多阿母给的首饰,一会儿拿过来给你分些,咱俩一起戴好不好?”
顾明蓉有些惊诧地停下来,扫了她一眼,将夏风吹乱的一抹发丝别在耳后,慢条斯理道,“不用了。阿母新给我了。”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顾阿纤,“我只担心,以后我少的东西,不只是这点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