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看上去就很瘦的人抱在怀里比视觉上更能深刻地察觉到他到底有多单薄。
“每天晚上都吃蛋糕,怎么还那么瘦?”盛光明嗓音略有些哑道。
晏双手臂垂在两侧,笑了笑,道:“可能是我天生吃不胖吧。”
手臂越搂越紧,晏双语气轻松,“今天还没过生日。”
盛光明浑身一僵。
晏双说过……他不知道自己的生日……
是4月3日。
盛光明嘴张了张,他如鲠在喉,却是说不出口。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调查了晏双的隐私,这本身对晏双也是一种伤害,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的过去被人挖掘。
就像晏双说的那样。
那多不礼貌啊。
他一直都想做一个俯仰无愧于天地的好人,他也一直都是那样做的。
现在他才惊觉原来能做一个好人本身就是一件足够幸运的事。
晏双数次说的“没有为什么”以及“你不懂”,他好像现在有点懂了。
有许多事,其实是身不由己的。
但即使身不由己,他想,他至少在晏双面前不会变。
盛光明松开了手臂,眼睛盯着晏双的眼睛,目光柔和下去,“先吃蛋糕吧。”
做蛋糕这件事儿能让人放松愉悦,看别人做蛋糕也是一件很愉悦的事。
晏双趴在桌上,一开始还看上去挺兴致勃勃的,慢慢地,他好像有点困了,眼睫毛一扇一扇地要打瞌睡,整张脸都快从臂弯里滑下去。
盛光明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快12点了。
丝绸的睡衣袖子从手臂滑落,上头留下了个淡红的牙印,像破了的月亮。
盛光明放下手里的奶油,他走过去,慢慢蹲下,轻声道:“双双?”
晏双已经在闭着眼睛打瞌睡,用鼻音“嗯”了一声。
“困就回去睡吧,蛋糕明天再吃。”
“不……”嘴唇微动了动,眼睛还是闭着,晏双含含糊糊道,“……我们说好的……”
他实在太困,脸往下一歪,眼看就要磕到桌面,盛光明眼疾手快地将自己的胳膊递过去。
“嘶——”
故意为之的人叫了一声痛,揉了揉下巴,眼睛却是睁开了,他对盛光明一笑,“盛哥,你的胳膊比餐桌还硬。”
盛光明定定地看着他翘起的嘴角,忽觉罪恶。
他怎么能瞒着晏双?在晏双刚向他敞开心扉的时候?
“双双……”盛光明艰难地开了口,“我今天去见了个人。”
晏双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他仿佛已经料到盛光明要说什么。
盛光明心想晏双这样聪明,不用他说估计也能猜出来,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我想了解你和秦羽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托了个人……”
晏双静静听着,脸上没了笑容,看上去也不像是要发怒。
盛光明顿了顿,道:“你还记得你来星星福利院之前的事吗?”
晏双冷淡道:“不记得。”
“我委托的人他查出了一些讯息,你……想听吗?”
蹲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像只等待命令的忠犬,神情温驯又诚恳,这就是他对一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他在他面前毫无遮掩,诚挚又热烈,灿烂得像太阳。
晏双脸靠在自己的胳膊上摇了摇头,“我不想听。”
“有你的生日。”
晏双笑了笑,一字一顿,“我不想听。”
盛光明静静地看着他,“那就不听。”
“我要吃蛋糕,”晏双语气颐指气使,“快去,过了点,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盛光明抓紧时间抹好了奶油,手极稳地在蛋糕上照例写上了生日祝福。
晏双一直陪他到十二点,却只是舔了舔蛋糕最上面的奶油。
“我不需要知道哪天生日,”晏双仰头,笑容满足,“有你在,我每天都可以过生日。”
12点到了。
晏双推开椅子,“我走了。”他转身时,盛光明道:“晏双。”
晏双回头。
盛光明穿着做蛋糕时的小熊围裙,红发梳得干净,神情严肃中有些踌躇,在晏双脸上表情逐渐开始不耐烦时,他才开了口。
“如果你想有个家,我可以给你。”
晏双回到卧室时,卧室里漆黑一片,他撩了被子躺下,人还没躺稳就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去那么久?”
从戚斐云沉稳的嗓音里,晏双不难听出戚斐云压根就没睡,一直在等他。
甚至还把床单被子也都换了干净的,晏双躺在里头闻到一点干净的木头香气,道:“我困了。”
他不需要也没这个必要跟戚斐云交代什么。
戚斐云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像盛光明那个傻子那样,横冲直撞地说什么要给他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