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认识的晏双倔强、冷傲、善良又容易心软。
两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共同点!
拳头用力地挥了过去。
没有——任何——共同点!
体型相似的两个男人在一场无声的斗殴结束后,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不知出于哪一种默契,在起初的一拳后,两人都没有再攻击对方的脸。
所以外表看上去除了衣服皱得不像样外,依旧是很体面的两位绅士。
腹部是重伤区域,连呼吸都会牵扯出疼痛感,略微沉重的呼吸在花园里惊扰了夜色。
两人面对面站着。
魏易尘的眼镜早已不知道飞入哪个草丛,面颊上略带一丝红痕,他伸出拇指揩了揩嘴角流出的鲜血,原来晏双打的是这个鬼主意。
他成为了他新的乐子吗?
不错,他很荣幸。
“秦先生,”魏易尘望向对面依旧目眦欲裂的男人,淡淡道,“您应该学会欣赏更多类型的男人,局限于某种喜好,会错过很多美妙的风景。”
他微一弯腰,如他担任管家时般恭敬道:“承蒙照顾,告辞。”
花园里只留下了秦羽白一个人。
整栋秦宅都安静地入睡了,唯有他满身伤痕,情绪与疼痛在体内乱撞,寒冷的夜风飘荡,送来阵阵蔷薇的花香,秦羽白猛地转过脸。
他身后是一道几乎废弃的铁门,被蔷薇花的藤蔓围绕交缠,顶端的尖刺在银白的月光下闪耀着冷光。
脑海里有个画面猝不及防地偷袭了他。
他站在楼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隔着铁门的两人交握住双手,只看了一眼便兴趣缺缺地收回了目光,转身入了屋内。
“有种偷吃的刺激感,你不觉得吗?”
喉咙里传来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秦羽白轻咳了一声。
他活到现在几乎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过。
他不知自己该用何种情绪、何种面目来面对此情此景。
被欺骗、被愚弄、被背叛……原来是这种滋味。
他没有办法去回忆从前与晏双相处的任何点滴。
假的。
全都是假的。
他不敢去进一步地思考晏双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看待他们之间发生的种种,只要稍一思索,他的脑子就要炸开了……
晏双。
名字里的每一个笔画都化成利刃,每一个音节都像在嘲笑。
秦羽白转身,慢慢走入屋内。
刚才还混沌的脑海里准确无误地回忆起从前点滴。
怎么会全都是假的呢?
它们看起来分明就那么真实。
不知不觉中,秦羽白已走到卧室的门口,他伸了手握住门把手,伫立良久,连手掌都在发抖,却始终没有推开那扇门。
这就是他要的——虚假的幸福。
仔细一想,其实也没什么。
他也不是真的爱他。
很公平。
掌心传来冰冷的刺痛感。
秦羽白抬手,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掌划破了,血迹模糊地散开一片。
爱是假的。
所以痛也是假的。
他淡漠地垂下手,扫了一眼金属把手,他褪下外套,用袖子仔细地将把手上的血迹抹干净。
好了,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
走廊内,高大身影拖着垂落在地面的西服回到书房,秦羽白坐在书桌后宽大的椅子,只片刻便想起他那时在这里故意试探魏易尘的情形。
他嗤笑一声,后仰靠在椅背上。
又有许多画面涌入脑海。
多是三人在一起的画面。
似乎越是想忘记,就越是清晰如昨日。
他回想起晏双在画室里那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
对了,他还挨了一巴掌。
笑声在寂静的书房里突兀地响了一下。
是他的错。
这样绝佳的演员,他给的片酬未免太低。
桌面如山的文件被轰然一扫。
掌心盖住眼睛,温热的液体盖住眼皮上,似是也渗入了眼皮之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做惯了孤家寡人。
一夜未眠。
天亮的时候,秦羽白望着窗帘缝隙里透出的一丝光,他怔怔地想:书房里的椅子太硬了,该换一张了。
“咚咚——”
书房门被敲响。
“大哥?”
心中骤然一疼。
他为他构建了个虚假的新世界,赋予了他新的身份,其实那时他已经不再是单纯将晏双当作秦卿的替代品,他只是想:如果他在他身边长大,他们一定不会走到今时今处。
“进来。”
张口,嗓音沙哑而疼痛,带着一股淡淡的涌上来的血腥味。
晏双推开门,他特意来确认下秦羽白的身体情况,他们还“差一点”,秦羽白可千万得坚持住。
秦羽白看上去不太好,不过也还行,除了脸色白了点,眼下青了点,衣服皱了点,脸色差了点,其他看上去都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