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是鲛妖。
韩翳数年如一日的侍奉他的主人,可眼神里开始藏了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就连主人最初也看不到。
主人游戏人间,身边的绝色美们不曾断过,韩翳为了让主人高兴,从始至终都接受主人的所有。
他像影子一样追崇主人,却也在私下以一个影子的身份窥视他。
主人的只言片语,慵懒漫笑,所有,都犹如一场下了蛊的雨滋润着韩翳的内心。
影子依然完全是主人的,却在靠得相近时让停留的时间故意逐渐变多。
一瞬。
一刻钟。
半夜。
主人沉眠长睡,韩翳就像主人落在地面的黑影,久久不动,可以守到忘记时间。
韩翳想活得更久一点,知道主人身份特殊后,从前丧失心绪的影子,不想老去,不想死得太快。
第一个百年,韩翳如愿的坚持到了。食用千年沉木的种子韩翳没有丝毫犹豫,他没有变老,一如当年主人在左,他则是右侧的暗影。
主人看他的目光出现了那么点似是而非的东西,影子藏得再好,终究会有见光的一天。
他那份倾慕的心思被主人掌控在手里拿捏把玩,韩翳甘之如饴。
影子从始至终都在沉默专注地陪伴他的主人,只要主人需要,那些温香美人,风花雪月,影子可以接受。
唯独命定之人,影子第一次动摇了。
韩翳不知道命定之人的意思,但能清楚地感知,这个命定之人对主人而言绝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唯一性的。
那个特定的唯一性,是西洲十三堡的少堡主,楼君声。
楼君声年轻温雅,翩然英俊,他如何讨好主人韩翳不在意,但他在意楼君声是主人的唯一性。
他守了主人百年,可不可以也算作主人唯一的影子?
韩翳依然甘愿做姬红息的影,可不再是始终站在主人背后的黑影。
韩翳想站在主人身边,想拥抱他的主人。
————
姬红息像发现了件稀奇的事,药瓶直接丢到黑衣侍卫怀里。
他懒散地躺在美人榻间,笑意吟吟地说道:“你居然会走神。”
韩翳握紧掌心的不及他拇指大小的药瓶,目光隐晦短暂的落在姬红息指尖上点缀的殷红血液。
姬红息看着他:“心疼主人?”
俊美的黑衣侍卫沉默。
韩翳模样俊美,偏偏不愿长嘴。
姬红息故意将渗出一点血指尖伸到黑衣侍卫面前。
“舔。”
韩翳抬起灰银的眼,姬红息眉梢飞扬着颠倒迷离。
“主人赏你的。”
姬红息话说的没错。
鲛人一滴血是世间罕见珍稀之物,他用一滴血作为药引给那老堡主入药,可惜凡人身躯承受不住鲛人血的烈性,他若不采用几味药材辅以缓和,老堡主怕只怕跟他身躯内的那些亀鱼卵爆体而亡。
深蓝的眼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黑衣侍卫,韩翳轻拿起姬红息的细长的手指,听从命令。
姬红息挑眉:“不怕死?”
韩翳认真地将姬红息指尖上的那滴血液舔干净,眼中银灰色暗光微转,没有丝毫地不信任。
姬红息推开他:“无趣。”
韩翳服用过千年沉木的种子,世间至温的木种,他那滴烈性鲛血进了韩翳的肚子,确实不会产生太多影响。
不过嘛……
姬红息饶有兴致地目光从黑衣侍卫的面孔滑下,韩翳到底太年轻,体内的血本就是热的,被他一滴鲛人血搅和,愈发烈性方刚,反应迅速。
韩翳目光僵滞一瞬,姬红息笑意恶劣。
深蓝眼眸从黑衣侍卫下方转向他捏紧的指节。
姬红息意有所指地说道:“不错啊,你的手臂——看起来很大,很长。”
门外适时出现一道温和的声音。
“医仙,晚辈前来取药。”
姬红息没理会外头的人,楼君声自然不会擅自入屋。
姬红息笑道:“少堡主都来拿药了,你还不赶紧送出去?”
他看着黑衣侍卫发鬓两侧渗出细密的汗,又故意使坏:“还是咱们小韩翳害羞了?也对,你的‘手臂’此刻又长又大,确实不方便见少堡主。”
韩翳:“……”
百年如一日沉默哑巴的黑衣侍卫难得被主人呛了一次。
姬红息笑眯眯的:“少堡主进来吧。”
没有给黑衣侍卫一丝转圜的余地。
姬红息把玩着手上拇指大小的药瓶,那刚被他呛得被动沉默当哑巴的黑衣侍卫已隐藏在暗中做他的影子。
楼君声进屋,望见美人榻上的绝世医仙,心跳无法抑制地漏了几拍。
姬红息将药瓶甩手丢给楼君声:“拿去吧,给老堡主服用之后,再叫名大夫在他腰腹和四肢表皮上划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