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后我带球跑了(85)
杨氏轻声问道:“不知道阿鸾妹妹是怎么想的?”
“等闲了时,你只做是闲话,试着问问阿鸾。”这事他自己觉得不方便开口问,但都是女子,杨氏又素来妥帖,自然是她问更加合适,夏舜也望过去,“依我看,必定是桩好姻缘。”
恰在这时,瑟瑟站起来,端着自己案上那盘樱桃毕罗放到崔拂案上:“瑟瑟这里也有毕罗,给阿娘吃!”
夏怀琮见瑟瑟没有了,连忙将自己那盘放到她案上:“我这个给妹妹吃!”
独孤逊的儿子独孤敬彝是他的伴读,素日里与他形影不离,此时便默默将自己那盘放去夏怀琮案上,别人还没留意,崔拂先已经看见了,将自己那先前盘递过去,含笑说道:“我有呢,这个你留着吃吧。”
夏舜大笑起来,心里更是熨帖,此时便已经如此和睦,将来亲事说成了,必定更是和和美美的一家人。
二更时分,酒宴还在继续,澄碧酒喝得虽少,但崔拂量浅,到底也带了几分醉意,脸颊上热烘烘的,头也有些发沉,抬眼一看,杨氏抱着瑟瑟,夏舜拉着夏怀琮和独孤敬彝,正围在一起玩耍,此时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她,便悄悄起身出门,沿着回廊慢慢走到殿后,依着栏杆站在了。
五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夜风吹起鬓边碎发,那股子中酒后昏沉发热的感觉舒缓了不少,崔拂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旁边是一株半高的合欢树,细碎的叶子中间托出一朵朵红丝线般的花,月光底下仿佛闪着光,崔拂一时兴起,伸手便去摘。
枝叶被手指带动,一朵红花到手,却在这时,又见叶片背后绿光一闪,飞起一只萤火虫。
崔拂霎时间想起从前在白衣庵时,夏夜里在院里乘凉,摇着葵扇,时不时会有流萤飞过,她那时少年心性,总带着几分爱玩,抓了来关在帐子里,夜里熄了灯,便有这小小一点幽绿的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停。
一时间玩心大盛,眼见那只萤火虫落在旁边一丛萱草花叶上,蹑手蹑脚走过去正要抓,萤火虫倏忽飞起,重又落回了合欢树,却是更高的一根树枝。
崔拂踮着脚尖还是够不到,捉了低处的树枝轻轻一摇,萤火虫很快飞起来,却是去了更高的树上,无论如何也够不到了。
崔拂抬头望着,脚尖还没放下,自言自语:“怎么飞得那么高?”
身后传来浑厚的男人声音:“我来。”
独孤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轻轻从她身边越过,双臂伸出,向那点闪烁的绿光捉去。
崔拂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下一息,独孤逊转身,两只手虚虚拢着,手掌中心,是那点幽绿的光芒,他抓到了那只萤火虫。
崔拂笑起来:“抓到了!”
独孤逊拢着那只萤火虫,既不能松手,又没有趁手的东西好装起来,便只是两手罩住送过来,刚到近前,蓦地嗅到澄碧酒醇香的酒气中,又有一缕清冷的香气,不觉抬眼看她。
她在笑,不是平时见惯了的恬淡微笑,而是无忧无虑,甚至让他觉得可以用天真烂漫来形容的笑。
远处灯笼浅红的光,混杂着天幕上发白的月亮光,从合欢树的枝叶中间斑驳地洒在她脸上身上,她的脸异样光滑,像是披着一层发光的细纱,独孤逊怔了片刻,突然有些不自在,连忙缩回手,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殿下。”
后面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见她依旧带着那陌生又让人心跳的笑容,轻快地向他说:“得找个什么东西装起来才好。”
“是。”独孤逊应了一声。
是得找个什么东西装起来,她这样喜欢,多抓几只,好让她带回去玩耍。余光瞥见廊下一丛芭蕉叶片舒展,独孤逊伸手去摘,幽光一闪,却是那只萤火虫趁机从打开的手掌里飞走了。
“呀,”独孤逊听见崔拂的声音,软滑得也像芭蕉叶,“飞走了。”
许是饮多了澄碧,此时心跳一时紧一时慢,独孤逊没有作声,只循着那点幽光飞走的方向,快而无声地追了过去。
崔拂便在后面追着他,酒意散了大半,睡意涌上来,眼睛涩涩地有些不想睁开,不觉又想起白衣庵的夏夜,床上挂着蚊帐,帐子里萤火虫飞着,偶尔落在帐子上,那泛着微黄的白夏布蚊帐上头,便染上一点幽冷的绿光。
萤火虫活得短,不过几天就会死去,师父总说这样捉了来会缩短它们的生命,可因为她那样喜欢,师父对她的行径,便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胡闹。
那时候的她,就像现在的瑟瑟一样,也是无忧无虑的,一眨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唇边噙着笑,崔拂轻着声音,仿佛自言自语:“从前我总是捉了萤火虫关在帐子里,夜里一闪一闪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