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六十年代(144)
何建成猛地站起来,揩了唇角的血沫,看着云峰村的众人道:“你们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明天我就将牛蛋娘给放了,可你们给我记着,我这是为了政府做事,我没错。不信你们去别的生产队,别的公社瞧一眼,是不是都是这样执行的。”
何建成朝民兵道:“我们走。”
村民又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心底哀叹这苦日子又要来了。
林国强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处理那几十只死去的土鸡,这天气再放几天,肉都要臭坏了。
他又坐着牛车去找土鸡,打算到别的镇上收购站问下,可当他来到那天藏土鸡的地方,硬是搜了个遍,都没找到那几十只土鸡,只剩下一地的鸡毛。
林国强懊悔地倒坐在地上,难不成是叫山里的野畜生给拖走吃了。
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家,连门都没脸进去,又挨了刘春芳一顿臭骂。
而林书这边,谢有酒捡回来的土鸡,全喂给几只狼吃了。林书还怕是不正常死亡的土鸡,吃了坏肚子,结果检查鸡肉没什么问题,便猜测这些鸡的死,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造成的。
何建成将村子里搞得人心惶惶,可他们后来也得知了,不仅是他们村,其他的村也是一样,有的村子更惨,连自留地都给回收了,有的甚至连自留山上的树都给砍了。
自从学校停课,陈发春和谢有酒是彻底跟着林书跑了,再没去过学校。听谢有酒说县城中学现在乱得很,停课后那些学生也不回家,天天在学校开大会。更奇的是学生在领导台上坐着,老师和校长在台下跪着,还背着写上罪名的牌子,还说也没人管。闹得最欢的往往是那种成绩不好的,在学校不受欢迎的学生。还组了一个组织,打着爱国的旗号,天天拉着这些老师在街上□□。
不仅是县城,云水镇也乱。公社的小学停课后,也有这种类似的组织,天天在街上打砸抢掠,搞得集市也没人敢去。而在集市上卖货的摊贩,不仅要受着这些学生组织的欺压,还有公社治保主任带领民兵来搜查。没过多久,集市便彻底开不下去了。即使有人来,也买不到东西了。
如今的村里,自留地全都荒废了。没过几个月,都长满了生命力旺盛的野草。老百姓的希望,全部都放在生产队的公粮上。可今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在撒气。这地里的油菜啊。到了九月正要收割的时候,却下了几天几夜的大雨。将河里的水蔓到了田地里不说,这地里的刚成熟还没来得及收割的油菜,给大雨浇得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里面的油菜籽也大半给打落到地里,收成至少损失一半啊。
这油菜主要是榨油,而生产队种植油菜,主要是卖给粮站,这是老百姓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今年这收入要大打折扣了。
除了油菜,下个月也该收玉米了,可也就是这场大雨,不仅祸害了油菜,还殃及了玉米,玉米按照气候,比油菜晚一个多月,可就是这前一个多月,是正结玉米的时候,被大雨冲刷,风吹倒了一片又一片,全都烂在了地里。
要知道玉米生长速度快,这九月要是坏了,十月就收不了玉米,那就是只长穗子不结玉米包的玉米。
这云峰村地处西北,主食是玉米和小麦和稻谷,虽然种植的种类多,地却只有那么多,种植了这种农作物,另一种农作物就只能少种点。
除了油菜和玉米,这九月也到了稻谷收割的时候。大雨过后,生产队的村民赶紧抢收稻谷。几场大雨将干了的稻田又给灌满了水。每天村民们都要通好几回水渠。这稻谷成熟了。穗子要是一直泡在水里,那是要发潮朽烂的。
总之,今年几种农作物收成都不好。好在抢收了部分回来,林书也在生产队赚工分,帮忙扛起小连枷打油菜籽。
这下半年似乎过得很快,今年冬天也来得早,大家都没什么年味,脸上也高兴不起来。
能高兴得起来吗?
去年还能吃上公社发的猪肉,发的粮食也是稻谷,玉米红薯等主食,再不济自留地种植的农作物还能拿去集市卖钱。自家还能养猪卖小猪崽,养鸡,养鸭,卖鸡蛋鸭蛋鹅蛋,捣弄个蔬菜园子卖菜,养点蜂子卖蜂蜜。有手艺活的给人家做个桌子,椅子也能赚点钱,留着过年。可今年这些是通通没有了。唯一的粮食,还是生产队给发的捂了的稻谷,大打折扣,一捧稻谷,碾不出来半捧米。
用村口那吸着旱烟的老头的话说,今年这是老天爷打脸,日子难哦!至于打谁的脸,老百姓心底都明白。
这过年,谁家日子都难过,桌上是没见过肉沫子,能吃上一碗人热喷喷的米饭,就心底那个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