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很快便写完信,将之折叠好放入信封之中,递给老管家:
“送到孟杰府上。”
老管家接过信件,领命问道:“王爷怎会想到给兵部孟大人送信?莫不是为了承王?”
秦砚用帕子擦了擦手:“他口无遮拦不是一两日,若不让他得个深刻教训,今后少不得祸从口出。”
话已至此,老管家便明白主子用意了,拿着信办事去了。
当天夜里戌初时分,秦照奉旨站了一天的岗,终于可以换防休息,王府的下人早已算好时辰等候在侧,有的上前为他拿枪,有的为他解铠甲,秦照只需吊着伤臂,站在原处等人伺候就成。
下人们帮他更好了衣服,他直接爬上王府马车就能回王府倒头就睡,这个站岗的时间段是城门总兵和他商量过后决定的。
因为未时到戌时这段时间出入保康门的人最少,能看见秦照站岗的人也就最少,没那么丢人,而且戌时不早不晚,不用起早不用熬夜,平日他在王府消遣也要到这个时候才睡,就这样守几个月的城门,秦照倒也还能忍受。
王府的下人们帮秦照更好衣,王府的马车也停靠过来,秦照正要掀袍子上马车的时候,被一道声音唤住:
“王爷留步。”
秦照循声望去,只见城门总兵李山带着一队官兵向他跑来,秦照在原地等了他一会儿,李山跑到他跟前,微喘道:
“王爷留步。”
秦照站了几个时辰,觉着有些累,不耐烦的问:“何事?”
李山赔着笑,从衣袖中抽出一纸公文递给秦照,秦照疑惑问他:
“什么东西?”
李山说:“兵部来的公文,事关布防调遣,请王爷过目。”
“布防调遣我过什么目?真麻烦!”
秦照说完没好气的夺过那纸公文,将之打开看了一眼,刚开始他以为就是一张普通的兵部布防调遣令,是守城总兵想讨好他才特地拿过来给他过目,直到秦照在这张调遣令的最后附注的调遣兵力名单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什么玩意儿!”秦照暴怒质问:“敢调遣本王!”
站岗还是站岗,但是时间却彻底改了。
原本他是从未时到戌时,站四个时辰的岗就可以换班回去,可这调令却指名道姓要他站子时到卯时那班岗。
要知道,哪怕是城门守卫也是有高低贵贱的,白日里的岗比深夜的岗好,而下午的岗又比早上的岗好站。
而几班站岗之中最难、最辛苦的岗就是从子时到卯时这一班。
原因其一:子时有水军出没,也就是运送脏水和夜香的队伍,水军行过半个时辰,臭不可闻不说,还会有脏污遗留,站这班岗的士兵除了站岗之外,还要配合水军队伍洒扫;
其二:水军过后,万籁寂静,此时是人最需要沉睡休憩之时,可城门守卫必须端正不动;
其三:已经是冬天了,夜里比白日里更加寒凉,冰冻难忍;
其四:若遇到文武百官的上朝日,百官寅时便要入宫,而保康门是他们下马、下轿后的必经之路……
如果说前三点咬咬牙能熬过去,那第四点对于秦照而言无疑是公开处刑了。
“去他娘的调令!本王不从!”秦照昂首挺胸道。
李山像是早就料到他有这反应,于是赶忙说道:
“兵部那边也有回话,若是有兵士不服调令,权当逃兵处置。”
按照礼朝律法,逃兵按细作处置,将其吊于城门曝晒十日,拖行马后游街示众……
这是把他的后路全都封死了!
秦照气得胸口发疼,高举调令将之狠狠的摔在地上,犹嫌不够,抬脚在那调令上疯狂踩踏,无能狂怒之声在城门夜空上回旋。
终于,调令被踩得不成样子,秦照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喘着大气冲李山指了几下,而后转身欲上马车,却又被李山唤住:
“王爷留步。”
秦照回身怒吼:“又怎么了!本王知道了,明晚子时过来!”
李山闭着眼睛被吼,陪着笑脸低声说:
“不是明晚!这调令是从今晚开始。”
秦照:……
半晌安静后,城门夜空再度传出鬼哭狼嚎般的愤怒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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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十七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是贺平乐平平稳稳地从梅花桩上跳下,身轻如燕,一滴水都没洒出来的日子。
周围掌声雷动,贺平乐顶着碗从容淡定的向她的观众做了个收尾的动作。
这世上的事情果真如此,只要下了苦工,花了时间,多少都能看见成效,不过有的成效大,有的成效小而已。
就好比她第一次顶瓷碗,觉得非常难,每落地一只瓷碗她的信心就碎一回,但练着练着,瓷碗能平稳顶住了;后来开始顶这装水的木碗,她曾经因为觉得太难而逃避过,但现在她也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