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为后(265)
掐了个瞬移诀,转瞬到了东极殿,只见床头春凳上的茶碗中空空如也,掀开罗帐一看,床上的褥子滚做一团,哪里还有燕鸢的人影。
出去问外头的神侍,却说燕鸢未曾出过门。
他离开时想必是用了法术。
瑶池中的红鲤游动得欢快,燕鸢视而不见,恍惚地走过脚下玉砖铺成的路,偶有仙娥端着膳食果盘路过,见他披头散发,一袭不整洁的白袍,光着脚便出来了,行礼之余,纷纷投去担忧的目光。
燕鸢从晨起便头痛欲裂,根本听不到她们在说什么,越过仙娥小段路后,顿住,没头没脑地转过身问。
“你们……今早可曾见过天后。”
天后?
玄龙将军与帝君早已和离,帝君在与枝玉仙君成婚当日逃了婚,如今哪里来的天后?
仙娥们一头雾水,纷纷摇头。
“回帝君的话,未曾见过……”
燕鸢眼中血丝密布,好似很疲惫。整个人瞧着就像一把生锈的钝剑,不复往日光华。未得到答案,转身离开。
他不知要去何处找玄龙,就这样没有头绪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玄将殿外。燕鸢觉得面前恢弘的银殿非常熟悉,努力去想,头痛得几乎炸开,额角不断冒出虚汗,方才想起,这是未成婚前玄龙的住所。
步上玉宇台阶,来到紧闭的门前,试探着抬手不轻不重地叩了三下。
片刻后,门真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燕鸢见到自己想见的人,松了口气,眼中流光溢彩。
“阿泊……你我昨夜大婚,你怎的大清早就不见了,让我好找。”
“不是同帝君说过,我不想见你,你还来作何。”玄龙见到燕鸢,神情平静到近乎冷淡,分毫没有新婚的喜悦。
他先前从不会对燕鸢这样说话的,态度突然间转变,叫燕鸢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见了,我自是要来寻你的……”说着去抓玄龙的手。
玄龙身侧避开他,燕鸢手心落了空,茫然地抬头看向男人。
“你怎么了……”
注意到玄龙右脸上的暗金色梵文面具,燕鸢感到陌生又熟悉,可一旦试图去回想什么,便惹得头痛加剧,抬手扶向额头,身形摇摇欲坠。
扶住门框稳住身体,见玄龙仍是冷淡地望着自己,陪笑道。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不悦了?……”
“好端端的怎么戴半张面具啊……”
“你出现在我面前,便会叫我心生不悦。”玄龙的瞳孔竖立,绿眸本就极冷,那淡淡的语气更是直戳人心肺。
燕鸢睡了一觉起来脑子变得格外不利索,根本不记得自己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阿泊……你不要这般同我说话,我会很难过的。”
“你若生气,便说生气就是,我去做鱼羹给你赔罪,好不好?”
“无需。”玄龙转过身。
“晨起便要对着厌恶之人的面孔,几欲作呕,如何吃得下东西,帝君早早从我面前消失,我便觉得高兴了。”
自己再做错事,玄龙在新婚燕尔之际同他说这样伤人的话,都是不该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没办法对玄龙生出怒火,只感到委屈。跟上前一步。
“你再这样说话…我可要生气了。”
“随你。”玄龙回到屋内,砰地关上门。
燕鸢被挡在门外,反应过来,慢半拍地抬手去敲门:“阿泊……”
“阿泊……”
“你怎么了……”
“阿泊……我头好疼啊,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殿内,玄龙后背贴着门,沉默地合上双眼。
一人在门内,一人在门外,隔着薄薄的一扇门,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玄龙听着那沉甸甸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叩在他心头,让他心都痛了。
燕鸢敲了一会儿便不敲了,脑中剧痛逐渐叫他浑身一点力气也无,手臂虚软地垂下去,身体本就受了重创,还不肯好好服药,气血上涌立刻惹得喉间发痒,忍不住咳起来,咳得视线模糊,鲜红的血溅在面前的银门上。
曳灵神君很快赶来,扶着燕鸢要他回去。
燕鸢站在门口不肯动,袖子挡住唇,咳得浑身颤动:“母后,他同我闹别扭了……”
曳灵神君心头百味陈杂:“我知道,你先同我回去,待他消气了,你再来好好哄哄,说不定便好了。”
分明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燕鸢心中就是感到极度不安,摇头道:“不行……我就在这里等。”
“他见我等得久了,定会出来的。”
好好的一个天帝,总这般披头散发地跑出来,将自己弄得乱糟糟的,连鞋都不晓得穿,还将血咳得到处都是,叫旁人见了,定会在背后笑话的。
曳灵实在劝不动他,两指并拢在燕鸢后颈一点,燕鸢身体僵了僵,阖眼向后倒去。曳灵从身后将他托住,望着紧闭的门顿了须臾,施法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