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多娇艳[重生](97)
硬要行事,其实也不是不可。但他腿伤未愈,实在不大能用得上力气,勉强为之,怕要出丑,郑瀚玉的自尊心绝不容许这种事情。何况,他也怕吓着了她,桃儿会就此厌恶他。
胡思乱想了一阵,郑瀚玉轻轻撩起了大红帐幔,向外头守夜的晴雪低声吩咐道:“去打盆热水,再拧条手巾过来。”
晴雪应着,轻步出去,片刻便端着一只铜盆进来,铜盆里果然飘着一条绣花手巾。
郑瀚玉拿起那块手巾拧干了水,替宋桃儿轻轻擦拭着,见她睡得极熟,丝毫没醒来的迹象,不觉浅笑。
晴雪看着这一幕,心中颇有几分感慨,尽管尚在新婚,热乎劲儿还没过去,但四爷待太太这般情状,也算世间少有了。幸亏她没听怜姝的,把那段心思早早收拾了,这哪儿有自己施展的余地呢?
郑瀚玉替宋桃儿清理过身体,将手巾抛掷在盆中,挥退了晴雪,重新躺下抱着宋桃儿入眠,一夜无话。
翌日,按民间风俗,便是新人回门的日子。
宋桃儿坐在马车之中,听着马车轮子碌碌压地声响,身子也不知觉的微微摇晃着。
她今儿穿了一套墨绿色熟罗遍绣缠蔓牡丹大袖衫,精细的绫罗裹着身子,很是透气,倒不觉闷热。
宋桃儿并膝而坐,双手安放于膝上,目光便落在绣在袖口长春石榴纹样上。石榴意味多子,这是俗世流传的吉祥兆头。新妇衣上,也多是这等花纹。
这衣裳是一大早晴雪自柜里寻出来的,昨儿穿的那套大红遍地金掏袖便收了起来,豪门贵妇绝无两日穿同一身衣裳的道理。
何况,郑瀚玉早早便替她置办下了四季衣裳,一季便是一柜子,便是每日一套一月也穿不到头。她穿着华美簇新的衣裳回门,爹娘瞧着心里也必定高兴些,至少能叫他们安心,她在国公府过的还好。
郑瀚玉今儿陪了她一道回门,同在车内与她并肩而坐,又提早预备下了丰厚礼物,她知道自己本该开心的,却总有些不大痛快。
这哪有嫁出去的姑娘都要回门了,却还是个完好的女孩儿身子?
“一早就出来了,早食也没见你好生吃。可是饿了,带的有点心,可要吃两块?”
郑瀚玉的声音自一旁传来,沉稳之中带着几许体贴。
宋桃儿摇了摇头,朝他浅笑:“不必了,我不饿。四爷若饿了,就自便吧。”
“我素来不喜吃甜的。”
宋桃儿便心不在焉的回道:“那便吃咸的。”
郑瀚玉听她话音淡淡,不觉看了过去,墨绿熟罗大袖衫上,以银线绣成的缠蔓牡丹,比之昨日那件大红的裙衫,更能衬托出她的端庄秀美,如一轮明月柔婉。
她今儿梳了个朝云近香髻,鬓边插着一支雕刻莲花的芙蓉玉乌木簪,同她额上贴着的粉色面花相得益彰。她这次用的梳头婢倒是很会打扮人,是个得用的。
只是小娘子神色平淡,眉宇之间竟还有几分落寞神色。
他不爱看她如此模样,心念微转,问道:“今儿回门,带的礼物不知是否合乎岳父岳母的心意。倘或还缺漏了什么,前面尚有集镇,你说了,咱们好去添置。”
宋桃儿低声道:“四爷厚意,却是不必了。这回门礼已过于厚重,再添置什么,只怕我爹娘要过意不去的。再一则,爹娘也不是看重财物的脾气,四爷不必在这等事上费心。”
郑瀚玉听她这般说,索性径直问道:“你今儿怎么了?回娘家,却是一点儿也不高兴?”
宋桃儿听着,转过脸来,向他一笑:“四爷多心了,我高兴的。”
这笑意浅淡,只浮在唇角,令那张娇若春桃的脸蒙上了一道薄纱,朦朦胧胧的竟看不清她面上的神色。
望着眼前这冷淡如水的女子,郑瀚玉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昨夜伏在自己怀中,妩媚万般的宋桃儿。
他从未遇到过这等事,也从未揣摩过一个女子的心思,这般胶着的情状令他有些燥了。
二人无话,他却忽然握住了宋桃儿搁在膝上的小手。
宋桃儿微微一惊,便想抽了回去,却觉男人握的用力,她越是想挣脱,那手的力道越大。她看了郑瀚玉一眼,却见他正望着车窗外头,神色淡漠,并无说话的意思。她便软了下来,任凭他握了。
二人无话,车内寂寂。
马车才行至清泉村,赶车之人便见一壮年汉子立在村口。
那汉子扬声问道:“敢问,可是靖国公府的马车么?”
那赶车之人认得他是四太太的兄长宋长安,忙应了一声:“正是,小的见过大舅爷!”说着,又向内报道:“四爷,四太太,大舅爷亲自过来接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