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怎么又黑化了(67)
都说云外寺有求必灵,但身份再贵重的客人也要徒步上山才能得偿所愿。山中灵物来往,山脚下便多了卖果子菜叶以供客人上山时投喂动物的摊贩。
蔺浮庭明明看着病殃殃的,体力却好得不像一般人,走了这么久连呼吸都平稳如常一点不乱。
宋舟眯眯眼,奋力抬起腿又往上艰难迈过一级台阶。
蔺浮庭往回走到与她同级,篮子换了一只手拎,朝她伸手,“还走不走?”
宋舟舔了舔累得干裂的嘴唇,难得他大转性,就为了她等了这么久感天动地的结果,累死她也要继续。
“继续。”
宋舟啪的将手塞进他掌中。
为了以示尊敬,宋舟特意换了一身素雅一点的衣服出门,雾蓝色的外纱轻薄如羽,汗水浸湿襟边,贴着锁骨的弧度,雾蓝成了深蓝,将襦衫外的肌肤衬成一片雪。
宋舟惊奇发现他的手一如既往凉快,手指攀上突出精瘦的腕骨,倦懒地发出一声喟叹。
蔺浮庭的眸色随着林间光影变幻,手臂使力将她带到身前,“伸手。”
“在你手里牵着呢。”宋舟晃晃两人相牵的手示意。
蔺浮庭抬抬下巴,“是那只。”
宋舟不明所以,手指犹豫着一根接一根伸出来。伸到小拇指时,蔺浮庭往她手里放了一样东西,下意识接住,是原本提在蔺浮庭手里的篮子。
好脾气也不是什么都忍得,身为男子不绅士她没关系,但还让半条命快折在路上的姑娘家拿东西,自己两手空空,这就不是很做人了。
宋舟手背蹭掉耳边的汗,气鼓鼓,“王爷。”
男子眉眼不抬转过身去,宋舟当他不理她要走,一股气便在肺管子里就要直冲云霄了。
蔺浮庭忽然掀了袍子背对着她单膝蹲下,“过来,背你上去。”
脊背括挺笔直,白衣没有一点褶皱,那副石上鼾憩的白泽绣样终于可见全貌。
宋舟顾及他清俊瘦弱的身体,还有大夫那句“王爷身子本就虚弱”,万一背不住,从这么长的阶梯摔下去,一定要吃不少苦头。
宋舟摆摆手,“不用了,我能行。”
蔺浮庭偏过头露出半张侧脸,眉头皱着,认真提议,“那我命人抬轿送你上去。”
刚夸完他转性,他后脚就要破坏佛门规矩。
宋舟抬手将碍事的袖子抖到臂弯处,趴上去揽住他的脖子,一手抓着手腕,一手抓着篮子,还不放心用额头蹭蹭他耳朵引起他注意,“你要是累了千万不要逞能啊,放我下来自己走也是可以的。”
蔺浮庭偏了偏脸避开毛茸茸让他发痒的脑袋,托着她往上一送,“老实搂紧了。”
“哦,好的。”宋舟赶紧双腿夹着他的腰,将自己往上提了提,手臂搂着蔺浮庭的脖子,双手扶肩。
双腿一蹭蹭得蔺浮庭脏腑火起,顿了片刻,咬咬牙往山上走。
一滴汗从鬓发顺着清俊的脸庞将将滑进衣领里,滑至脖间时,宋舟手指摁住,正好阻了它,“王爷你出汗了。”
蔺浮庭闷头往前走,不太愿搭理她,带着烦躁嗯了声算是应了。
“又生气了又生气了。”宋舟搂着蔺浮庭的脖子头疼地叹了口气,扯着袖子挥来挥去帮他扇风,“消消气,生气更容易热了。佛门清静地有八戒,其中之一就是戒生气。”
蔺浮庭闻言嗤笑,“哪一戒戒了生气?”
宋舟穿过篮子提手勾在手腕上,举着手在蔺浮庭面前一样一样列举,“一戒杀生……”
说完她就沉默了,头一条蔺浮庭就破了个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蔺浮庭仿佛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轻笑道:“继续。”
“呃……二戒偷盗,三戒淫邪,四戒妄语,五戒饮酒,六戒着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一共八戒,蔺浮庭犯了泰半。
“戒生气呢?”蔺浮庭托着她往上一颠,问。
“那不重要,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是不是。”宋舟趴在他肩上,冲着他的耳朵循循善诱。
宋舟念完打油诗,职业病就控制不住一发不可收拾,指着悠悠钟鸣,苦口婆心道:“王爷你看啊,古语有云人之初性本善,人生来本性是善良的,如同一张白纸,洁白,干净。与人为善,自己也会有所得,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对不对?再说人生在世何容易……”
“眼浊心昏信生死。”蔺浮庭接道。
宋舟流利的一整套劝善词被抢白,难得卡住,精神一振,兴奋地拍拍他的肩,“王爷,连这都知道,你是有佛根的呀!你看你是不是天生就适合做个好人!”
“……”不是有佛根,只是这些劝人向善的陈词滥调,早在从前她就常挂在嘴边,他已经信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