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怎么又黑化了(20)
宋舟还沉浸在留下的不是女主而是女主堂哥的疑惑里,忽然被点了名,倒是意料之外。蔺浮庭也没有要表态的意思,反倒把问题抛给了她,“蔺外的小表妹,你与怀玉表妹很投缘吗?”
他的声音是温和的,和宋舟往前无数次听过的都大相径庭。那层冷漠不再直白,外面包了一层带温度的薄壳,像是他给自己的真面目上裹上一副假皮囊。
这样的笑里藏刀让人头皮发麻。
宋舟总觉得蔺浮庭似乎对楚家不怀好意。
一边是心思诡谲难测的蔺浮庭,一边是虎视眈眈的楚怀玉,宋舟一咬牙,一闭眼,“是啊,昨日幸亏遇见了她们我才能顺利找到表哥,二位小姐心地善良,我与她们都很投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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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玉当着蔺浮庭的面,亲亲热热挽着宋舟的手,说要请她到自己那里坐坐。宋舟被她拽着走,少女娇俏明媚的声音刻意捏着之后,倒有点儿刺耳了。
宋舟被生拉硬拽得左右晃荡,空出来的手一把拉住了走在旁边的楚歇鱼,也同她胳膊挽胳膊,笑眯眯道:“我们一起走吧。”
楚歇鱼微愣着点点头。
三个姑娘手挽着手,左右的姑娘内里穿了层薄袄,唯独中间的宋舟,薄薄白白一件不大合尺寸的春衫,挂在身上略显宽大,瞧着却还是比左右二人单薄纤瘦许多。脚上还有伤,步子蹒跚。
红漆扶栏落满朝晨寒露,顺着细微的缝隙渗进内里木心,蔺浮庭沾了满手的寒意,皱眉。
王府的饭是养不饱她吗?看着三两的身体里二两都是骨头,放她出去一圈就能再瘦去半两肉。
“昨日宋舟在街上没有主动寻人,一整日只有两拨人来过与她说话,一个是酒垆卖酒的老板娘,看她可怜给了点吃的和碎银子,下面的人打听过,这老板娘在那里卖了十几年的酒,没有问题。傍晚就遇到了楚家兄妹,据说是楚瑾看见宋舟后,自己主动找过去的。”蔺外道。
“主动找过去的?”蔺浮庭拂掉满手湿濡,勾起唇似笑非笑,“本王这位表弟真是秉性纯善,见到落单的女子便施以援手,晋南大街小巷乞丐流浪汉不计其数,他岂不是要忙坏了。”
过分的巧合便不是巧合,楚瑾饱读圣贤,人再仁善,一条大街上要帮助的人数不胜数,怎么偏偏径直走向了宋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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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下姑娘家最爱的料子琳琅满目铺了一桌,柔软的缎子垂到地上,用一件雕花新奇的梨花木盒子压着。盒子打开着,盖子里贴着一块方正莲花边的镜子,装了几样做工细致的珠花。
宋舟拿着其中一样在手里把玩。
银丝缠绕成精巧的花托,绢花做的牡丹含苞待放之势,正衬十几岁少女羞颜半开含羞带怯的年纪。拨开层层叠叠的花瓣,花心镶着一颗饱满的珍珠,有小指头大小,洁白圆润。
楚家现在只是小门小户,不比从前,但楚怀玉随手一送的东西随便单拎一件出来也不便宜,可见家中对女儿定是千娇百宠有求必应。
宋舟托着花托,手指轻轻一抖,柔软的花瓣便往外舒展,层层叠叠盛开,露出花心吐出的珍珠,手指不动,花瓣又缓慢合成半开的花苞。
宋舟的嘴张成圆形,找到了其中乐趣,手指上下晃动,牡丹的绢花便如展翅的蝴蝶,蝶翼翕动。
“楚家那几兄妹待你倒不错。”
宋舟玩得入神,被声音吓得手指一缩,珠花打了个翻掉到地上,花托与花瓣应声分开,断成两截。
蔺浮庭走近来,眼神淡淡扫过地上的“残骸”,挑眉,“楚家当年也是钟鸣鼎食,如今看来,确实是没落得不堪了,这样的东西也拿得出手送人。”
看着宋舟,眼中讥诮嘲笑不掩,“也就只能唬唬你这样的了。”
宋舟捡起绢花和花托好一番肉疼,不死心试着拼起来,银花托断开,断面参差不齐,就算拼上了也有裂痕。
骨节分明的手横过来,劈手夺过珠花随手扔在地上。蔺浮庭啧了一声,嫌弃地甩了甩手,“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本王说的?”
两截花托断成了四半,彻底拼不成了。宋舟无奈,古怪地看着蔺浮庭,“要说什么?”
蔺浮庭皱眉,“昨日之事。”
“昨日?”宋舟恍然啊了一声,从身上摸出几颗碎银子,“我昨日遇见一个漂亮心善的姐姐,还给我银子让我找个客栈住一晚。这世上还是好人多,一天就让我遇上两个,我觉得我的运气还真是好。”
蔺浮庭目光倏然一沉,“你在怪本王?”
“……”
宋舟本来没这个意思,蔺浮庭就是自己亏心,才听见什么都认为她意有所指。
“那你们说好办完事就来接我却失信了,我在那里等了那么久,身上也没钱,没吃饭又挨了一天的冻,还不可以有一点点不高兴吗?”宋舟吸吸鼻子,忍住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