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二怎么又黑化了(162)
——……可……
啪的一声,剪刀甩在土里,垒成一摞的枯枝骤然被铁块一压,枯朽蛀空的根茎猛地一弯,紧接着轻轻弹起。宋舟拍拍沾上的泥,冷下脸,“你是宿主我是宿主?”
系统那一端的人被她的语气惹恼,透过轻微刺啦电流的声音挡不住的愤怒。
——这是公司的决定。
宋舟歪歪脑袋,轻轻咦了一声,“005,你是安装了老板的语音包吗?说话语气好像老板,乍一听我还以为是老板假装你和我说话。”
——……
对面险些被抓住了露出的马脚,一下子被踩住尾巴不敢吱声。宋舟在心里冷笑一声,抢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斩钉截铁道:“就这样吧,我工作那么久,什么时候给公司捅过篓子。为了任务进展顺利,我们常保持联络,别像之前那样时不时断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板给挂断了。”
说完,也不管还有人想借助系统说什么,抬腿把摞在一起的枯枝踩实了,转身回了房。
王府的几间屋子是必然要打扫的,譬如主院。
许久未归,室内摆件一应未动,宋舟初初回来时也还是有一股乍然涌起的陌生。
漆木博古架上的摆件单调寥寥,多数空缺被姑娘家的瓶瓶罐罐占领。香甜的脂粉气染进碧玉砚台,装口脂的小锦盒下压着几本泛黄发旧的书,连页脚都毛毛糙糙打起卷,笔架也被蛮不讲理地占来挂耳坠。
太师椅大而宽敞,却一直少有人坐。从宋舟搬进来那一日起,蔺浮庭便只在圆桌边坐着喝茶,抑或是同宋舟一起挤在狭窄的贵妃榻上。揽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在她专注或是困倦犯懒时忽然落下一枚防不胜防的吻。
入冬的榻上堆了羊毛织就的毛毯,柔软的毛胡乱一披便能盖住纤瘦娇小的身体。温暖的毯子像一团绵软洁白的云,宋舟陷在其中,只用食指拉住边角,毛茸茸就能肆无忌惮亲吻干裂的唇。
不远处摆着雕镂异兽的银丝香炉,轻飘飘的白烟从炉身与炉盖之间狭小的缝隙中逸出,缠缠绕绕攀上晃动的珠帘。
雪夜寂静无声,月光擦过窗格,斜着洒落一地。
宋舟半只眼睛浴在月辉之中,一错不错盯着室内唯一的光源。
烧红的炭亮起猩红的火星,在烧净抖落的细灰下反复闪烁。眨眼亮起红色夺目的星光,眨眼归于黑暗。
风大力撞击门板,窗扇快要支撑不住一般,与墙壁的缝隙不住吱呀怪响。
砰的一声,门扇被撞开。
拢了拢身上的毛毯,宋舟将脑袋往温柔的来源里缩,眼睛盯着门口的憧憧黑影。风作的乱,黑影时而扭曲时而正常,只在短暂的消停中能辨出是门外的树木。
风既冷又大,香炉的最后一丝光亮也被吞噬。
滴滴答答的水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愈靠愈近。
宋舟长而翘的眼睫轻颤,眼前稀薄的清辉勾出一个边缘模糊的高大轮廓。
潮湿的水汽挥到宋舟脸上,紧接着是冰凉得如从冰窟里出来的一只手抚上她的脖颈。
温热的皮肤下血液在血管里搏动流淌,分不清是指腹还是指被按住了最滚烫的那一支,激得宋舟忍不住瑟缩。
宋舟脑中走马观花,从前经历过的鬼怪魂尸从深渊与始料不及的黑暗边角里冒出来。白森森的骨,血淋淋的肉。
娇小的身躯剧烈颤动,宋舟扔开毛毯,抱住了那副冰冷的不似活人的身体。
也不知是人是鬼。被宋舟忽如其来撞过去,随之低下了头。
苍白死寂的脸暴露在月华下,漆黑的瞳仁毫无光泽,高鼻薄唇越发寒凉。
“我害怕。”宋舟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抱住了不放,声音几欲哽咽,轻轻的,“蔺浮庭,我害怕……”
门吱呀重新关上,冰冷的手指缓缓落到纤瘦脆弱的肩膀,沿着肩线,锁骨,勾开精巧漂亮的盘扣。
棉袄毛毯捂暖的身体对寒冷异常敏感,随着探进一个激灵往后弓起背。弯曲的弧度被手掌控制,又压着再度向前。
迎着月光,宋舟被迫抬头,仰视身前蔺浮庭被黑夜模糊的眉眼。
从无边的噩梦醒后她记起了一切,却好像忘了蔺浮庭的脸。明明他的五官样貌,连他眼底朱红的泪痣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可只要刻意回忆,就好像只剩下一张潦草的线稿留在脑海里。
宋舟直起身,攀着他的肩膀往上,咬着唇死死盯着他的脸。
他恍若未察,黢黑的眸丝毫不动。宋舟感到骤然一凉,三四层的衣裳已经被修长分明的手解到臂弯。
宋舟按住他的手,问:“你是鬼吗?”
丝毫不挣,他径直俯下身,吻像混了冰碴,在宋舟的肩颈留下体温融化后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