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眼睫搭拢下来,在眼睑处落在一层黯淡阴影。有月色凝笼,星星点点的洒在眼睫上。
随着男人细微的颤抖而跳舞。
顾金坞心尖一跳。
“师尊……”
“怎么不走了?”苏骄白站住。
顾金坞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往前一步。
他朝着苏骄白伸手。
苏骄白抬手,一把攥住少年的腕子,双眸依旧没挣开。
“干什么?”
“师尊,你发上落了一朵桂花。”
这处是一片桂花林。
那浓郁的桂花香熏得苏骄白面颊都有些微泛红。
苏骄白常年闭关,肌肤雪白。
那红虽淡,但落在这白玉无瑕的肌肤上,犹如初生桃花,糜烂而清冷。
“嗯。”
苏骄白松开了顾金坞的手。
顾金坞小心翼翼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凑近苏骄白。
他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像山,像树,像月亮。
清清淡淡的,却撩人心魄,沁人心脾。
一朵细细的桂花从男人垂在肩头的发间被取下。
少年歪头盯着那桂花,将其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吞噬入腹。
真甜。
“师尊,您是不是怕黑?”
少年的声音近在咫尺,苏骄白却看不到人。
他身体一僵,偏头道:“闭嘴。”
少年伸手挽住苏骄白的胳膊,像块软乎乎的粘糕似得黏上来。
“可是我怕黑。”
苏骄白缓慢睁开眼,眼神却没什么焦距,只是看着前面。
他推开黏着自己的人,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两步。
“师尊,那前头是湖。”
身边传来少年的惊呼声。
苏骄白脚步一顿,似有迟疑。
他没有闻到水的味道。
“师尊,我好像看到大师兄了。”
少年拉住苏骄白的袖子,走在前面。
男人顿了顿,没有挣扎,跟着他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了提着琉璃灯的游凯信。
苏骄白盯着那一点微弱的光,脸上表情渐渐缓和。
顾金坞歪头盯着人看,脸上笑意更甚。
原来师尊,晚上看不见呐。
这样想着,少年的目光不经意的往后一瞥,双眸深谙。
偌大密林,哪里有湖。
……
三人到达天宝阁时,外头已聚集诸多清台山弟子。
就连紫檀仙子也赶了过来。
十年不见,如今的紫檀仙子,越发的……富贵逼人。
穿金戴银的紫檀仙子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硕大金手镯,上来对着顾金坞的脸就是一顿掐。
“哎呦,我的小心肝呀。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这十年间,紫檀仙子时常用纸鹤传音,教授顾金坞医道。
顾金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如今在医道的修为造诣,就连紫檀仙子都有些甘拜下风。
“师叔。”顾金坞恭谨行礼,小脸被掐得粉红,睁着那双湿漉漉的杏仁眼,更添纯稚。
跟在紫檀仙子身后的几个女子忍不住叽叽喳喳的围住了顾金坞。
小时候是玉雪可爱,长大了是俊美秀气。
果然是天生的美人坯子呀。
就是跟修真界第二美人的紫檀仙子站在一起都不遑多让。
“仙子,我师尊的法器是什么呀?”
顾金坞从那些女子中逃脱出来,脸色带着指印,凑到紫檀仙子身边。
听到顾金坞的话,紫檀仙子面色微变,不自禁想起了百年前自己跟师兄入天宝阁挑选法器的事。
当时天宝阁开放时辰不定,那日恰好是晚间开的宝阁。
宝阁内法器贵重,不让燃明火。
能进天宝阁选法器的都是金丹期修士,暗中视物是基本的本事。
可是这位清台仙君有夜盲症,摸到什么是什么。
所以他摸到了……一把锤子。
就是胸口碎大石的那种。
其实起先是摸到棍子,以为是什么好物事。
没想到后面还跟了个锤子。随手拎起来的时候把站在旁边同行的紫檀仙子的脚都砸坏了。
紫檀仙子被吓得不轻,这一顺手啊,就摸了根拐棍。
这天宝阁,一生只能选一次。
所以紫檀仙子她恨啊,她恨啊!
只能含泪把那根朴实无华的拐棍装饰成了金光闪闪的拐棍,如此,才能稍稍慰藉她心中的痛。
“哎,那位就是传说中的修真界第二美人,紫檀仙子吗?果然是天姿国色呀。”清台山弟子皆是男子。
瞧见美人,难免心猿意马。
有人问,“那这第一美人是谁呀?”
第二美人都生得这般,第一美人定然是美到令人窒息吧。
“嘘,你不要命了。”
“怎,怎么了?”
“这第一美人……”声音陡然压低,都变成了气音,“是清台仙君。”
四周虽静,但这句话,却不知为何,无比清晰的传入众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