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州邻近冀州，此刻晴空万里，大街上一派安详。日出时分，不少早茶和卖菜的便出了摊。

“夫人，你不是不舒服，用一些早膳吧，我去买药。”

“你也一起用吧，咱们再多买点儿回去。昨晚的稀粥、馒头也不太干净，严天飞病了，这些都需要的。药铺还没开门，你就别客气了。”周小筱话音刚落，胃里涌上来一股酸味。

“呕——”周小筱扶着身边的墙便弯腰。

裴过吓得不行：“夫人，你莫不是……”

周小筱摇头：“你想多了，我没事。”

“真是难为夫人了，现在我叫你夫人，是出于敬重，不是生分。”

周小筱一碗馄饨下肚，可算活了过来：“妈呀，舒服。”

裴过看着周小筱的样子，俨然一个小女孩：“夫人，等药铺一开咱们买完就走，性命攸关。”

“放心吧，我不喜欢闲逛。”

两个人再马不停蹄赶回去，已到了翌日中午。周小筱刚下马便带着药飞奔，放裴过去栓马。

一夜过去，严天飞的伤口还是没能止住血。叶星沉取过药，往伤口上撒，再包扎好。周小筱帮完忙便去煎退烧药，只可惜厨房里什么都没有，只能用大锅煮。

裴过则在一旁加热买回来的食物，给几个人当午饭。

几个人折腾了大半天，临近傍晚，严天飞可算醒了过来。

“你醒了？你得告诉我冀州最新的情况，洪水严重到什么地步，损失多少。”叶星沉急切。

严天飞握住叶星沉的手腕：“洪水非猛兽，人心才是……洪水三日前便退了，但百姓已经这样七日了。”

“朝堂下发的粮饷不是半个月前便启程了吗？”

“宁王有所不知，层层克扣，到下官这都不剩多少了，何况百姓？”严天飞皱眉，看上去十分心痛，“你们昨日看到的不过冰山一角，已有不少灾民饿死。同僚非但不管不问，还想放火焚烧。”

周小筱忽然想到一句“大灾之后必有大难”，焚烧是对的，这波洪水过去，饿殍遍地，什么都吃。停水停电的状态下，什么都不干净，很容易滋生细菌。但活着的人也不管不顾，未免不近人情。

“你确定他们都是饿死吗？”周小筱脱口而出。

严天飞神色怪异：“夫人这是何意？”

“我是担心他们吃了什么被毒死，甚或跟你一样发烧、感染，洪水带来的可不仅是饥饿。”

裴过想起什么似的：“我幼时村庄遭受瘟疫，便是洪水之后，后来是主子救了我，在死人堆里发现我还活着。”

叶星沉动容：“周小筱，你得马上离开这里。”

“我不能走，我留下有用。”周小筱不能说来自未来，懂的医学常识比他们多，只能语气坚定看着叶星沉。

叶星沉叹气：“罢了，留下可以，你得答应我，一旦情况不对，立刻跟裴过乖乖离开。”

“若这里真的出事，我待过，再回皇城，才是危及所有人的安危。这一路上经过的所有城市都要完蛋，我们王府也是。”周小筱脑子里闪过星际某星球因为不明病毒被灭的故事，在高科技极度发达的未来，人类尚且不能完全掌控细菌、病毒，何况古人？

叶星沉深看了周小筱一眼：“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周小筱挠挠头：“我只是碰巧识字，碰巧不记得在哪本书上看到过，呵呵，呵呵。”

“宿主，你话太多，真的很容易暴露，早知道给你删除记忆了。”

“休想！”

“你再这样信不信我立马安排一场失忆，保证比偶像剧还唯美。”

周小筱：……

严天飞神色更凝重了：“如此说来，只怕情况会比想象中更糟，且冀州地处偏远，上书寄送也需七日，而接下来的一切无可估量。”

叶星沉期待地看着严天飞：“你手上有绝对性的证据吗？同僚克扣粮饷的那种，即便我们为百姓做再多，这帮黑心官吏在一日，也存在诸多可能。”

“很抱歉，下官与他们交情甚浅。近日又忙于百姓安危，根本无暇关注同僚。”

周小筱暗暗思忖，看来这次冀州之行，比上次幽州难很多。幽州有个醉香楼，青楼自古是打听情报的最佳场所，这次冀州被大水冲刷了一切。唯一确定是个好官的严天飞还一无所知，明着就跟大家关系不好。

第21章

“让我去吧，幽州的事，靠的是金燕子。”周小筱不假思索地开口。

叶星沉坚决摇头：“每个人都有软肋，也都有欲望，但未必都是女人。等裴过探听到关键信息再说，不急于一两日。”

裴过领命：“初来乍到，尚未与当地暗卫联系，小的这就去办。”